上海雨水偏多,入夏之後便進入雨季,連綿的梅雨氣之後也依然降雨充沛,易知足原本不喜歡雨,但在經曆了北方連續五年的大旱之後,每逢下雨他心情都出奇的好。
下雨,訪客也少,易知足難的清閑,躲到荷園煮茶賞雨,陳夢竹有一手好茶藝,特意換了一襲素色長裙為其烹茶。
呷著香茶,聽著窗外雨打荷葉聲,易知足不覺想起了初創元奇時的情形,時間過的真快,不知不覺已經四十多年了,他應該算是一個利己主義者,創辦元奇不是為國為民,也沒想去改變什麼,隻是希望能償還易家的債務,希望能活的更好更自在。
但很多事情都不由人,沒錢的時候隻想有錢,有了錢之後想有更多的錢,當錢多到一定程度之後,則是想方設法的保住自己的財富,就象當年的伍秉鑒一樣。
創建了元奇團練之後,嚐到了權力的滋味之後,則是一發不可收拾,有句話的不錯,當達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後,必然就會不自覺的承擔起一些責任。
當元奇財雄勢大,兵多將廣,足以改變大清的現狀之後,他就開始不自覺的擔當起了大清的改革先鋒,繼而扛起了振興國家和民族的大旗,當然,也不排除更好的鞏固權勢和財富的目的。
正當他沉浸於緬懷過去之時,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跺腳的聲音,而且還不是一人,抬眼望去,見是趙烈文和易正行二人,便道:“居然尋到這裏來了,可見不是事。”
“大掌櫃明鑒。”趙烈文邁步進來道:“載釗從秘魯都城利馬發來電報,智利蠻橫無禮,且態度強硬,無法調停,如今已與與波秘兩國簽訂保護條約,懇請直接對智利宣戰。”著上前遞上電報。
看過電報之後,易知足沉吟了一陣,才道:“你們是何看法?”
趙烈文看了易正行一眼,“還是行之來罷。”
易正行倒也不客氣,徑直道:“兩次南非之戰,已經奠定我國一流軍事強國的地位,尤其是我國海軍,可以已經取代英吉利成為新的海上霸主。
智利與英吉利關係密切,對於我國的軍事實力應該十分清楚,智利雖然在南美洲稱雄,但論及軍事實力,與我國可謂是壤之別。
我國在秘玻兩國有著諸多投資,又派出艦隊前往調停,公然為兩國撐腰,這種情況下,智利依然蠻橫無禮,態度強橫,就頗為的耐人尋味了。
想來不外乎兩個可能,一則智利獲悉我國西北叛亂,不可能在南美洲用兵,因此態度強硬。
再則,英人在背後慫恿鼓動,利用智利的挑釁來試探我國的反應,否則智利不可能氣焰如此囂張。”
“行之分析的不無道理。”趙烈文接著道:“智利畢竟是獨立的主權國家,自然是國家利益至上,我國派上艦隊前往南美洲,雖有炫耀武力之嫌,但目的還是居中調停。
即便是智利不接受調停,也不至於蠻橫無禮態度囂張,為自己樹立一大強敵,另外,我國還是智利的主要貿易國之一,不論從哪方麵,智利這種反應都甚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