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部門的辦公室是一間很寬敞的玻璃房,對門兒的一整麵牆壁被改造成了書架,上麵放著許許多多的檔案袋和手劄,故而白爭一進門兒就有種到了圖書館的感覺。
房間裏有一條長桌兒,上麵擺了四五台電腦,中間由塑膠隔板隔斷,桌麵有近乎一半的空間是空餘出來的,擺了幾個茶杯,一桌兒兩用。
辦公室裏隻有楊鼓一個人,模樣瀟灑愜意,二郎腿擺到了桌子上。
“來了,地方都給你收拾出來了,你就坐宋青樹邊兒上,來,先喝杯茶。”
白爭接過茶杯,嚐了一口,不是普通貨色。
“這是朔北的案子,你可以先看看,老大沒料理完,還得是咱們接手。”楊胖子吐了口茶沫子,指了指桌兒上的檔案袋。
朔北在蘭陵是一個很特殊的地界兒,這個小鄉鎮相對於全縣其他地區都要落後,封閉一些,原因有兩個,第一,全村都是獨龍族人,第二,那裏有二戰遺留下來的雷區。
獨龍族在整個滇南也隻有四五千號人,蘭陵更是鳳毛麟角,幾乎全都集中在了朔北,他們的漢化程度相對較低,跟外人溝通起來多有不便,加上異於常人的生活習性與宗教信仰,神秘感十足。
至於雷區的問題,這一直是個難以處理的硬傷,倒不是說蘭陵不夠重視,沒有加以處理,而是覆蓋麵積實在是太廣,一個鄉鎮,隻有五六個村子,往北連平原帶高地,幾乎全部都是活人禁區。
白爭翻看了兩眼,“原先不是說不願意交接的麼?”
“沒辦法,跟當地人溝通不了,沒法推進。”
“溝通不了?你不就是朔北人麼?”
“小老弟,朔北歸朔北,老哥我可是正兒八經的漢族人,一家老小都是山上的獵戶,甭說獨龍族了,就是鄰村兒的來往都不多,你要是問我那塊兒的地形地貌,常見的風俗風物,那我倒是能說上個一二三。怎麼的,聽你這意思,你也辦不了?”
“也不是辦不了。”白爭喝了口茶,“聽是能聽個七七八八,就是說,可能有點兒難。”
楊鼓點了點頭,“不怕,聽說新來的是民族大學出身的,有兩把刷子,不然老大也不能把案子留給他。”
兩人正嘮著呢,宋青樹推門進來了,臉上根本沒有一絲該有的失落或難過,楊胖子很不給麵子,說他挨批評那都是家常便飯了。
“還揭我的短?瞧好吧你,往後逢到清明看誰給你燒紙。”
“嗯,梨花說得對頭,你這嘴,小時候肯定是啃過後媽給的毒蘋果。”
下班以後,白爭跟著宋青樹去了一趟住處,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一個月薪不過三千多的公職人員,居然租了一個大三間,離公安局的直線距離隻有四百米,每個月房租加水電就逼近兩千。
“哥們兒的人生從來都不是得過且過,就得及時行樂。”
畢竟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每個月爸媽打過來的錢就足夠揮霍,壓根兒不在乎這點薪水。
白爭早就習慣了顛沛流離,身上幾乎就是全部的家當, 簡單收拾了一下次臥,就算是正式入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