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微微抬起了頭。對於女人他真的是不了解,他沒想到李靈會喜歡他。
他一直把她當姐姐,覺得李靈是個眼光不錯的投資人,當年把錢投給他是因為覺得他會成功,到今日方才明白,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做這些是出於對他的念想。
沉默了一會,背對著她說道,李靈,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了,我很喜歡她。我不想傷害她。對不起。
心想如果沒有遇到如月,生活一直這樣下去,李靈表白時,他有可能就接受她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眼前浮現出如月的臉,如畫的眉眼,在親吻時,緊緊閉著眼睛,在他懷中,小手微微攥著拳頭。
他不由微笑起來。他這輩子已經下了決定,隻能讓她笑,可不要看到她一點一滴的眼淚。
你穿好衣服吧。如果你想辭職,我隨時準你。
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就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長沙的深夜街頭。
街麵開始變得冷清,白日的暄囂繁華全部淡去,世界變得安靜清潔以來,隻有遠遠的幾處紅燈區,那紅豔豔的光,提醒著人們,所有世俗的熱鬧和肮髒仍然存在,而且隻要一天亮,就會像風暴一樣,重新出現,再次占滿城市的每個角落。
一諾一個人走在街頭。
剛睡了一覺,他想在這有點微涼的街頭走走。
拿出手機,想給如月打個電話,可是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已是晚上一點多了。想她估計睡熟了,不能吵了她。
隻得笑了笑,重新把手機放在了袋裏。
隻得靠回想著和她在一起快樂的點滴打發時間,一邊回想一邊微笑,到最後竟然傻嗬嗬的笑出來聲,在安靜的街頭一個人突兀的笑聲,驚起兩個迎麵走過的路人,仿佛鬼一般的匆匆回過頭,又急急的離去。
一諾覺得他們象鬼,他們看著一諾更怕。
第二天,李靈沒有來上班。
一諾沒有說什麼。
卻接到李靈打過來的電話,張總,我生病了,發燒很厲害,你能不能陪我去醫院,我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朋友。
已經被拒絕,卻仍是不甘心。單方麵的念想往往在得不到的情況下會變得更加執著和不可理喻。她找著機會和他接近。
一諾遲疑了一下,想她這些年幫了他這麼多忙,便說聲好,我開車來接你。
伴在他的身邊,在醫院裏排著隊。外麵的人理所當然認為他們是情侶吧。
她為著這樣的誤會心喜著。寧願自已虛弱點再虛弱點。
是嚴重的感冒,大概是昨晚著涼的緣故,發燒咳嗽,開了很多藥,醫生還叮囑過三天再來取藥。
李靈對他道,我估計自已不能來了,三天後你能不能幫我來取一下藥。
一諾點點頭。
李靈把藥單遞給他,他沒有多想,放在了上衣口袋裏。
送李靈回去。李靈請他上去坐,他搖了搖頭,李靈自嘲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相愛像回聲,每一個呼喚,哪怕是呢喃細語,都能得到同樣的呼應。不愛像真空,千萬遍的表白與邀請,也隻是消失於無聲。李靈不但感覺是在真空,與一諾之間,還隔著層玻璃。
不但無聲不息,碰觸到的還有冰冷。
你多休息,病好了才上班。
一諾囑她。李靈點點頭,蒼白著臉進了房。
單式小洋樓下麵有一個人工小池塘,裏麵種了幾株蓮,有一朵荷花開得凋零了,粉紅色的花瓣帶著白慘慘的顏色落了下來。
李靈平時出來進去不曾多看,今日卻多看了幾眼,倚在自家的陽台裏,隔著窗簾,看著一諾開車遠去,看著那荷花瓣自顧自的落下來。
一諾開車去公司,在路口等紅燈時,一對年輕的情侶相擁著慢慢穿過馬路,綠燈馬上變成紅燈,他們卻仍在慢悠悠的走著,仿佛沉浸在兩個人的世界裏,排成長隊的司機們不耐煩起來,紛紛按喇叭抗議,兩個人才驚覺,笑著叫著,擁抱拉扯著過了馬路。
一諾看著在那裏笑。
車子打了個旋,往如月的學校開去。
在北苑停好車,人走下來,站在香樟樹下,隔著黑色雕花鐵圍欄,可看到她們的宿舍,門沒有關。但是裏麵看不到。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的樣子,已經有女生拿著飯盒和開水瓶往食堂和開水房走去。
在那裏望了一會,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打的是座機,一個女生接的,你好。他笑了笑,回了聲你好,然後道,我找如月。那端的女孩卻聽出是他的聲音,笑道,你是黑哥吧,找如月?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