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腿學舌的事自然是劉向東的強項。聽到隊長的吩咐他一個箭步就出了門。飛跑著去找老孫頭,十幾分鍾後又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並帶回來一個讓人失望的消息:——“老孫頭沒在家”。
沒在家?生產隊長緊皺起粗黑的眉毛:“沒人知道他幹什麼去了嗎”?“他的鄰居說天剛亮他就走了,說是上城裏去賣皮子了”,劉向東回答到。
隊長心焦的看看了依然躺在炕上昏睡的張紅軍又問:“那說沒說啥時候回來”?。“這個我也問了,他鄰居說估計傍晚就回來了,這個老頭一般不在外邊住”劉向東趕忙回答到。
隊長又彎腰看看看張紅軍,嘴裏小聲叨咕:“但願他早點回來~要是把這幾個孩子折騰壞了,我可擔待不起”......
話說老孫頭可是我們這一帶的傳奇人物,他的父母解放前是個小地主,解放後他家的房子被征用做了大隊辦公室。財產也被分發給了窮苦的百姓。他們一家搬到了屯子邊上一間破屋子裏,這間屋子裏的原主人——一個遊手好閑的光棍,因為沒趕上打土豪分田地的好時光,早早死去了。留下這間沒人要的破房子成全了這苟延殘喘的一家四口。
老孫頭的老爹想不開,趁家裏沒人的時候一根繩子掛在了房梁上了結了殘生。他的母親受到這雙重打擊,在炕上趴了個把月後,也兩腿一蹬跟老頭子去了。
那時候的老孫頭才結婚還沒多久,媳婦的娘家看到他家這麼大的變故趕忙來接走了女兒,並和女婿當場劃清了界限。後來聽說這個女人又被家裏找了個成分好的貧農嫁了。
現在這個家隻剩下老孫頭這一個人了,他開始變的沉默寡言了。在人們的啐棄和白眼下,這個地主崽子出現在大家麵前的時候越來越少,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在人們的視線裏消失了......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就在村裏大部分人都快忘了村裏有這個人時候。老孫頭卻突然回來了。
十幾年不見的這個老孫頭現在明顯老了,(那個時候大家才稱呼他老孫頭的)還留起了長長的胡子。黑白相間的頭發因為很久不去梳理一綹綹的立起。他的麵部雖然起了很多的皺紋,但是麵色卻很好。薄薄的皮膚居然還放著發亮的紅光,一件破爛的羊皮襖油膩的反穿在身上,最引人注意的是這個老頭背後竟背著一隻長長的洋炮!
(注:洋炮是東北的叫法,就是相當於現在的霰彈槍,但是尺寸比較長,是前裝藥的後燧發槍,在前方裝好火yao搗實後放入鐵砂,後邊用靈敏的紙炮子擊發。鐵砂威力中等,射出後鐵砂扇狀分布,射程一般但殺傷麵積較大,適用打小動物或飛禽)。
就在人們異樣的眼光裏老孫頭去找了隊長,要求還要住在村東的破房子裏,那破房子因為老孫頭的爹吊死在裏邊一直人敢去住,那時候的老隊長就作了個順水人情答應了。隊長幾次問起老孫頭這些年來的去向,他都是含笑不答。
老孫頭把房子打掃打掃就搬了進去,還在房前的園子裏種了不少好看的,鮮豔的叫不出名字的花。隊裏早沒他的地了,他也不去要。隻是天天的靠打獵打來的兔子野雞換點錢來維持生活。
前幾個月大家都不去理他,大家都感覺這老頭怪怪的~慢慢的有好奇的人去了他家,回來後告訴大家一個驚人的消息:這“個老頭竟然連黃鼠狼也不放過,他居然打死了好多黃鼠狼還把它們的皮剝下來賣錢。就連黃鼠狼的肉也都被他煮了下酒了”!
再後來,屯子裏的人漸漸的知道了一點老孫頭的神通,有的人家被黃鼠狼弄的沒了辦法,忽然就想起了老孫頭——他連黃鼠狼的肉都敢吃估計他也可能有對付它們的辦法,於是就有人厚著臉皮去求他,他也不拒絕。到了鬧黃皮子的家裏喝點酒屋前屋後的大罵幾句。說來奇怪,隻要他去罵過的人家。就再也不鬧這些邪事了......再再後來有人家頭疼腦熱的也去找他,他都能藥到病除,他還會畫符念咒的本事,但是因為這個是搞封建,老隊長極力反對,大家也就不敢去找他了。老隊長看在他也幫別人破過幾件邪事的麵子上也沒對他深糾。
就這麼的老孫頭就在村東頭住了好幾年了。老隊長下來後他的兒子又當上了生產隊長。這個新隊長就象他老子一樣看不上這個老孫頭,今天要不是事情嚴重(得病的是知青)他才不會叫人去找他。
老孫頭的家住在屯子最東邊,離他家最近的住戶也有將近五十多米的距離。他的房子隻有一間:四周用樹枝圈起一圈柵欄,快要倒塌的土牆勉強支撐著茅草的屋頂。他家我也去過幾次,最近的一次是前些日子剛剛入秋的時候。那幾天我因為貪吃隊裏分下的甜瓜鬧了肚子,連著拉了兩天也沒好,吃了村裏大夫開的藥也不見效果。肚子卻越來越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