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模糊中我看到——那個戰士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背後還爬著一個人。準確的說~那不是一個人,它正雙手扒住王江的肩膀,半個血淋淋的腦袋探在一邊,眉毛以上的東西全都血肉模糊,紅白的腦漿和散亂的組織粘的滿臉。正睜著僅剩一隻的獨眼在朝我這裏看。。。。。。
我知道,那伏在王江背上的髒東西,一定是他去拿槍的時候帶回來的。我轉手又去指著王江,大家的目光隨著我的手指看了一下,就又都疑惑的轉回到我的身上。
王江見我指他,以為我有什麼話要和他說,竟然幾步跨到了我的床前,伏在他後背上的東西借機猛然探手朝我抓了來,我還沒來的及做出反應,就覺得胸前八卦金錢白光一閃,那東西被擊的一下子飛出了房門。我此時正是眼睛非常明銳的時候,自己也被這強光一刺,一下就昏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時,看見滿眼的雪白。我自己躺在床上,胳膊上還打著吊瓶。
原來是我昏倒後被大家連夜送到了縣城大營區的醫院裏。我也沒什麼傷,就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軍醫給我打的是安神鎮靜的藥。護士見我醒了,就過來對我說:你先不要動,你們排長說了~叫你在這裏好好的養一養,十天以後他才來接你,也就是說他給你放了十天假,過兩天你感覺好了,就可以自己出去在附近溜達溜達。我聽了就問護士:他們就送我一個人來的嗎?還有沒有一個叫王江的?
護士搖頭道:沒有,就送了你一個人來。聽了她的回答,我稍稍放了點心,看來王江並沒有受什麼影響。
在醫院呆了兩天我就躺不住了,幾個小護士雖然好看卻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那天早上我趁人不備溜出了營區,在街上轉了一上午,還找到個郵局給宋爽寫了封信,先是寫了我和雙子的近況,接著把心中的思念放大五倍盡情描述了一番。最後叮囑她保重身體,多多來信。(我倆在新兵連的時候,給她們寫過信,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都沒回信)
上午這麼一折騰,我心情好多了,快中午時感覺肚子餓了,又怕護士查房看不見我就會在打針的時候暗下毒手,為了避免少受苦楚,當下轉身回奔營區。我一邊走,一邊遙望遠處的群山,心裏一會想想最近發生的事,一會又去想想宋爽~
我靠著道旁,心不在焉的走在著,看看馬上就要走到營區了,忽然感覺小腿肚子被什麼東西狠狠戳了一下。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個盲人老頭的棍子點到了我的腿上。我心中暗想:今年真是倒黴透了!好端端的走路還會被瞎子捅?
我停了下來,上下打量著他。
隻見這個幹瘦的半大老頭光著個腦袋瓜子,留著稀疏的,黑白黃三色相間的胡子,臉上帶一副圓圓的黑水晶石墨鏡,上身穿件破舊的藏藍色中山裝,下身是條蘭色勞動布褲子,褲腳紮著腿帶。手上掂著一根黃竹子的盲杖,身後背著一個黑色的人造革的挎包。
那老頭似乎也感覺到了盲仗碰著了人,就停下來說:對不起呀~~是不是碰到您啦?實在是對不起。我就是腿上疼了一下,根本沒什麼事,又見老頭這麼說,趕緊就回答:沒關係,就是碰了一下,一點都不礙事。我說完轉身就要走,那瞎子又開口道:小兄弟,我看你印堂發黑,是不祥之象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不尋常的事了?
我都快憋不住笑了。你說一個瞎子都能看到我印堂發黑,我這黴倒的是不是夠大?
我回轉過來對老頭說:老大爺,我是個軍人,你別和我說這些迷信的事行不行?有這工夫您還是多找幾個老太太,給他們算上一把,混個晚飯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