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剛走到家門口,就看見張君正把車子支在門外,雙手插兜在那轉圈。我一見他又來了,心中反感頓生,張萌卻高興的跑過去,親熱的說:“君哥,你怎麼來了?快點進屋啊。”
我打開院門,客氣著叫張君進了屋子,我媽見來了客人,自己就去了後屋。
張君進屋後沒說幾句話,就從兜裏掏出一疊錢來說:“小萌,那回我在你這裏拿的錢,都有半年多了吧?我事多,都把這事忘了,今天突然想起來,就給你們送過來了。”張萌推脫著說:“君哥,你要是手頭緊就先花這唄,我們不著急要。”
張君哈哈一笑:“我就那幾天手頭緊,才到你這倒倒,這幾個小錢能夠我花幾天的?給你,趕緊拿回去吧。”
張萌接過錢去說:“君哥你先坐著,叫貴子陪你嘮嘮嗑,我這就給你們弄飯去。”張君站起來說:“不用了,今天反正我沒啥事,就請你們兩口子去外邊吃吧!”
我一聽他說要請我們吃飯,就和張萌一起連連推辭,張君卻死活非要拉著去,後來見實在推脫不掉,我就去後屋和母親說了聲,然後我們三人一起來到了街上。
到了正街離我們家不遠就有一個清真飯店,張君站在門口看看,就問我倆說:“這屋的羊湯不錯,你都吃牛羊肉吧?”見我和張萌點頭,他一揮手:“那就這家了,進去吧。”
一推開飯店的門,雜亂的喧囂聲就混著牛羊肉的膻氣撲麵而來,整個屋裏放了十幾張桌子,每個桌子前都坐著人,這麼大個飯店居然連一個空桌子也沒有。
我見滿屋沒有空位,就和張君說:“這屋的人太多了,要不我們換一家吧?”張君晃晃腦袋:“現在飯口,哪家人不多?我去買菜票,你和小萌等著占座,咱今天就在這吃了!”說完他就丟下我倆,擠到窗口買菜票去了。
我和張萌等了一會,正巧有幾個人吃完了要走,我們趕緊過去先把座占了,等到服務員擦完桌子,張君也拿著菜票回來了。
他大大咧咧的扯過條板凳往屁股底下一塞,然後把菜票“啪”的拍到桌子上說:“今天君哥頭回請你們吃飯,也沒弄啥好菜,我買了四個菜咱先喝著,不夠一會再說。”
張萌把菜票拿過去看看了,對著張君說:“哎呀君哥,你怎麼買的都是肉菜啊?這得花多少錢啊?”
張君撇撇嘴說:“既然上飯店就得挑好的吃,難道到這還吃大白菜?這些東西也不是啥好玩意,都是普通菜,看來小貴子平時也不帶你出來,今天你就可勁吃”說到這裏他拿手拍了拍上衣口袋:“君哥兜裏有的是錢......”
我一聽這小子說話就忍不住生氣,張萌卻還在一邊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是啊,他掙的那點工資錢,去了吃飯就剩不下啥了,我們還得養著兩個老的呢,別說上飯店了,一年到頭我連衣服都舍不得買一件......”
聽到這我再也憋不住了,站起身來回頭大吼一聲:“服務員!怎麼還不給上菜!”
沒想到靠牆站著的老大媽服務員比我還橫,她朝我瞪了我一眼,不耐煩的大聲回道:“你喊什麼喊?沒看見這麼多人嗎?比你來早的人多著呢!憑什麼先給你上?你是領導啊?來了就得先給你做?”
滿屋子的人“轟”的一陣大笑,不少人站起來朝我這裏看,張萌在桌子下狠狠踢了我幾腳,手裏拉著我說:“坐下吧,快別在這丟人了。”
我漲紅著臉看看四周,咽口吐沫坐下。心中感到無比憋悶。
過一會,那老服務員從後堂端著一個一盤子出來了。她往那一站,嘴裏大聲喊道:“扒胸口,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