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賭蟲。要是蟋蟀李輸了,他這個銅頭大將軍就歸那幾個人了,不知道能贏什麼——”
陳子凡悄聲跟沈心嬈解釋。
鬥蟋蟀有賭錢的,也有賭蟲的,蟋蟀李跟卷黃毛玩的就是賭蟲。
不過一挑十,不管輸贏,隻怕銅頭大將軍都討不了好,所以才加點添頭。
“那多不公平……”
沈心嬈雖然不懂鬥蟲,但也清楚得很,對方的十頭蟋蟀怎麼也沒法跟蟋蟀李手頭這隻相提並論,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賭局。
“蟋蟀李,要的不是公平啊。”
陳子凡歎了口氣,瞧著蟋蟀李專注的神情,也越發理解胖老板所說三京八怪是瘋子的說法。
蟋蟀李也許隻是在追求鬥蟋蟀的至高境界,輸贏與他並無關係,他心心念念,想要培養的就是無敵的蟋蟀王,別說一挑十,就是一挑一百,估計他也願意幹!
“唧唧——”
銅頭大將軍再度咬中一個對手的大腿,下顎一揚,將它掀翻,發出驕傲的鳴叫。
“幹掉兩隻了!”
沈心嬈拍手鼓掌。
銅頭大將軍絲毫無損,其它對手還逶迤不前,如果戰局按照這樣發展下去,隻怕那幾個年輕人的失敗就在眼前。
蟋蟀李得意洋洋地抖著腿。
“怎麼樣?我的大將軍厲害吧?”
幾個年輕人對視一眼,卷黃毛眼中的凶戾之色一現即隱,他對著蟋蟀李嘿然一笑,“老李,別那麼心急,勝負還早得很呢!”
他看似漫不經心地用草莖撥弄著自己這邊的蟋蟀,每次隻是稍作停留,便即變動,換到另一頭上。
草莖撩撥過的蟋蟀,都像是突然鼓足了氣一般,唧唧而鳴,變得凶猛無比。
“嗯?”
陳子凡皺了皺眉頭。
鬥蟋蟀是一門學問,這手上逗弄蟲子的草莖,更是了不得,就如同一麵旌旗,指揮著戰鬥的節奏。
進、退、攻、守,都靠這一竿小小的草莖來做到。
所以這逗蟲的手法,也有各種秘傳。
明人伍崇德編《蛐蛐經》,其中就記載了關、李、王三大家使用草莖的十八般技藝,細微之中見妙諦,簡直就如武林秘笈一般,陳子凡小時候也曾經看得津津有味。
但卷黃毛逗弄蟋蟀的手法,卻完全不屬於正常的指揮。
這輕輕一掃,哪裏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難道是……”
陳子凡跨前一步,仔細地瞧著鬥盆,果然見卷黃毛這邊的蟋蟀在逗弄過後,變得勇猛無比,前赴後繼地向著銅頭大將軍發起了進攻。
“怎……怎麼了?”
蟋蟀李大驚,連忙也用草莖挑弄大將軍,讓它堂皇後退,伺機反攻,但在八隻蟋蟀的凶猛攻勢之下,饒是它體態魁梧,攻守有度,也難免防不勝防!
“唧唧——”
百忙之中,銅頭大將軍一個疏漏,被後麵衝上來的一頭蟋蟀咬缺了半邊銀翅,唧唧大叫,跳躍到盆邊,露出狼狽之態。
“哎喲!”
蟋蟀李幾乎眼淚都要流了下來,這銅頭大將軍是他精心培養所得,簡直跟兒子一樣,眼見損傷,哪裏能不傷痛。
“我……我認輸!不……不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