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夢令(1 / 2)

涼州是聖羽國的最北方。出了涼州便是勾龍國的地界。北方的冬天是極冷的。狂風呼嘯個不停,亂雪彌漫在空中,放眼千裏,盡是白雪皚皚。草木在寒風裏失去了生機,樹葉早就落幹淨了,徒留枯枝苟延殘喘,一切都變得死氣沉沉。

喬羽顏步履蹣跚,正朝著亂葬崗走去,隻見她走一步一個踉蹌,大雪掩去了她的腳印。風吹過,她打了個哆嗦。一個姑娘家家,去那種地方幹嘛?顯然,她不是去送死的,隻是又冷又餓的她,在這萬裏雪白的荒野,早就迷失了方向。

“咕嚕嚕……”肚子忽地響了響,她方才記起自己已經有好多天沒吃過東西了。在狂風暴雪裏,她整個人都被凍成了青色,手指僵硬得不能伸縮。她疲憊地向前拖著步子,鞋濕了,雙腳如同針刺,膝蓋也是疼的。

“唉!”一聲低吟從她薄薄的嘴唇裏傳出。或許,她會死。師父走了,家人沒了,現在的她,真的是無依無靠了。

終於,她再無力前行,一頭栽在了雪堆中,壓出一個坑來。她站起不來了,心裏是極其難受的,可是,眼淚被凍住了,她哭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沉沉地睡去。野郊裏,天地一片雪白,狂風叫得很安靜。在這冰天雪地裏,估計,她會被凍死。

正當此時,荒涼的冰原上,一隊軍馬正冒著風雪前行。長途漫漫,在征人的思歸心下,似乎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在萬裏的白原上,地上的一抹紅是極其引人注目的。士兵們紛紛議論起來。

“誒?大家看,那是什麼?”軍隊裏忽然響起一聲高呼。

“那,那裏,可是一個人?”一個士兵指著雪地上倒著的紅色驚呼道。

“胡說!在這冰天雪地裏,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人?”另一個留著大胡子的士兵呼道,口中呼出一陣白氣。

真的,真的!是人!”另外一個士兵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向雪地中看去。

隨著軍隊漸漸靠近,地上那個人的輪廓漸漸清晰。在最前方騎馬的將軍,不由拉慢了馬的步子。目光凝重,細細觀察著。他舉起了手,示意眾將士們停下。他高呼:“大家謹慎,小心有詐!”

將軍下了馬,緩緩朝著雪地裏的人走去。走到她的身前,他看著那個倒在雪地裏瘦弱的身軀,麵容青白。看她的外貌,是聖羽國人。

他俯下身去,把手搭在她的鼻前。心裏一驚。還有氣!沒有猶豫,他伸手要去將她抱起,不料無意間觸碰到了喬羽顏的冰涼的手,隻見她手指微微屈伸,像是要抓住他的手一般。兩手接觸的瞬間,他感受到了她那一雙纖細瘦弱的手傳來的冰涼,也能感受到她細小卻又無窮的求生的欲望。誰不怕死呢?世人皆怕死。尤其是那些還沒好好經曆過人生的人,那些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的人,那些心中有牽掛的人。

年輕的將軍看著這沉睡的麵容,她睡容竟是這般美麗。男人嘛,大都是會憐香惜玉的。況且,隻要是一個有良知的人,誰會見死不救?他順勢將她抱起,走到了馬下。隨後一躍上馬,將她護在身前。

救了喬羽顏後,整個軍隊不得不耽擱行程了。她還沒醒,此番狀況恐怕是再禁不起奔波。將軍帶著眾人在附近的山腳下找了一塊空地,在那裏紮了帳篷。

東方言找來軍中用得被子,在地上鋪了些幹草,將喬羽顏平放在了上麵。隨後又在帳篷裏生了火,帳篷裏漸漸的暖和起來。但地上那人,卻不見得好,始終在瑟瑟發抖。東方言看著她,鐵青的臉,白色發幹得唇,心想,再這麼下去,她估計會死。在這荒郊野外,本就環境十分惡劣,還沒有醫生看病。他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臉,她的手,還是那般冰冷僵硬。

將軍猶豫再三,但救人要緊。於是匆忙解下自己的衣服,再將喬羽顏的衣服拔去,隻留下褻衣。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著。擁住她的瞬間,他感到了刺骨的涼意,他咬著牙,緊緊抱著她。慢慢的,不知過了多久。喬羽顏漸漸有了體溫,身體也恢複了柔軟。

他長這麼大,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更何況如今這般。不覺間燒紅了臉。他的鼻子貼在了喬羽顏耳後,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不由地幾分心神蕩漾。於是,他連忙起身,將喬羽顏衣服穿好。又將自己衣服穿上。拉著尚未醒來的喬羽顏,輕聲道:“姑娘,救人要緊,是我失禮了。姑娘放心,今天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