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了!”
“不,不要殺我!”
“我……我還沒找到替身,我不要死啊!”
一時之間,整輛公車裏麵回蕩的全都是那些水鬼的慘叫聲,說來也怪,這些水鬼中,唯有那個拿著籃筐的老太太麵色如常,像是完全不害怕似的。
見我走了過來,隻是將手中的籃筐放下,用凹陷下去,已經失去了光亮的眼珠子,看著我手上的黑色流焰,隨後緩緩地說道,“後生,與我買一筐雞蛋吧!”
“嗯?”
生死之間,還想著雞蛋?
我冷冷一笑,隻當這是老太婆的推辭,背後肯定還有著什麼陰謀詭計,也沒當真,抬手便要燒了這老太婆。
可當我手掌懸在她的頭頂上,離她隻有三四寸的距離時,她仍然是一副麵不改色的樣子,手中依舊緊緊握著那空著的籃筐,眼中似有淚珠在流轉一般,癡癡地望著我,不斷地重複著剛才那句話,語氣中略帶祈求味道,想讓我買下她的雞蛋。
不知怎麼的,看著老太婆這個樣子,我反倒是有些下不去手了,盤旋著流焰的手掌,就懸在老太婆的頭頂之上,近在咫尺之間,卻又好似咫尺天涯。
良久,我沉吟了一聲,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看著老太婆手中的空籃筐,問道,“這雞蛋多少錢?”
話音剛落,隻見老太婆握著籃筐的手突然一顫,竟不知怎麼的鬆開了。
而在她鬆開的一刹那,我驚奇的發現,那空著的籃筐裏麵,此刻竟然裝滿了一個個圓滾滾的雞蛋,而且看著樣子好像還是剛剛被人從雞窩裏麵拿出來不久,上麵還沾著幾點看上去很新鮮的雞屎。
怎麼會這樣?剛才籃子明明還是空的,怎麼轉眼之間就多了這麼多的雞蛋?
我微微一愣,看著老太婆略顯呆滯的眼神,隨機再問了一遍,“大娘?您這雞蛋怎麼賣啊?多少錢一斤?”
聽我又問了一遍,老太婆像是終於回過神來,看著已經掉在地上,裝的都是雞蛋的籃筐,十分激動的說道,“一……一籃筐三十五塊錢。”
“倒是不貴,我買了,給您錢。”
我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五十的,遞到了老太婆的麵前,看著對方伸出被水泡的已經破皮的手,顫巍巍的接過了那張五十塊錢之後,我方才繼續道,“老大娘,您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出來賣雞蛋,你的兒女呢?”
我看似無心的問話,卻好像是戳中了老太婆的心事一樣,令她接過紙幣的手,都猛地一頓。
半晌過後,方才哀歎了一聲,坐在公車的座椅上,陰沉沉的將她的故事,講給了我聽……
老太婆原名張茹珍,是張家村的一位留守老人,孩子們都出去打工去了,隻剩下她自己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孫女,與她相依為命。
小孫女名叫張君雅,是張茹珍大兒媳婦生下來的孩子,長得聰明伶俐,十分的可愛。
隻可惜,她父母多災多難,在小君雅才剛兩歲的時候,就先後出了意外,死在了工地上麵。從此,小君雅便跟著自己的奶奶,一起靠著工地賠償的款子過生活,日子倒也還算湊活。
然而,好景不長,在得知了自己女兒身故的消息之後,小君雅的外公和外婆,不但霸占了自己女兒的賠償款。還想著以撫養小君雅為由,連小君雅父親的那一份也一並霸占了。
張茹珍自然知道她的這對親家是個什麼秉性,不管怎麼樣也不肯讓他們帶走小君雅,並放下話來,誰要是敢帶走小君雅,她就和誰拚命。
看著張茹珍這麼強勢,軟硬不吃的樣子,她的親家接連找了親戚鬧了幾回之後,也就不了了之。隻當是沒有這樁子事情,鬱悶的回家過日子去了。
事情仿佛就這樣平息了下來,小君雅和張茹珍也都過上了一段較為平靜的生活。直到那一天她的兩個兒子找上門,方才打破了她們娘倆的平靜生活。
張茹珍的兩個兒子平日裏就不學無術,和他們的大哥根本就沒辦法比。眼看著自己大哥死了,留下那麼一筆不菲的賠償款,他們兩個就一直惦記著,直到最近手頭緊了,才想起來,打算借著分家的幌子,將他們大哥的那筆款子拿出來,也一並給分掉。
分家,張茹珍沒意見,即便是她自己,看著兩個隻知道好吃懶做的兒子,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早點分了也好,隻要有她們娘倆住的地方就行。
可最讓她感到氣憤的是,自己這兩個不爭氣的兒子,竟然將主意打到他們侄女的身上了。知道瓜分那筆賠償款的機會渺茫,他們兩個竟然找了人販子,趁著有一天張茹珍出去買菜,把小君雅給賣到了深山裏麵去。還將她父親的那筆款子也給分了,一點都沒給小君雅和張茹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