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很愛你,也把我比下去,分手也隻用了一分鍾而已;他一定很愛你,比我會討好你,不會像我這樣孩子氣,為難著你……”
大概是因為已到半夜的緣故,阿杜的歌聲聽起來有氣無力的,猛然在寂靜的黑暗中響起,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手機沒完沒了地叫著,直到把楊光從熟睡中喚醒。他翻了個身,伸手到枕邊摸索了一陣,拿起手機,打開上蓋放在耳邊。
“什麼?你再說一遍?”顯然,電話那邊的人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楊光的睡意瞬間就無影無蹤了,一雙眼睛放出光來,就像是一頭餓狼看見了一隻小綿羊:“死人複活了?!”楊光一下子蹦了起來:“你老弟不會是三更半夜拿我開涮吧,當心我去林縣找你算帳啊。”
電話是林縣政府的一個宣傳科長打來的,他是楊光的師弟,以前楊光在W省省報的時候,因為他大力遊說的緣故,楊光沒少讓有關林縣的小豆腐塊在省報上露臉,也讓這位師弟在領導麵前掙了不少印象分。電話裏,他向楊光透露了一個猛料。
師弟顯然知道這個猛料的價值,不緊不慢地說道:“老兄,你別急嘛,不是死人複活,而是人根本就沒死,隻不過是失蹤了很多年,現在又突然出現了……先說好了,回頭你得在Y市最好的飯店請我一頓。”
此刻楊光的心裏就如同有二十五隻小耗子在亂抓,再沒心思貧嘴,不耐煩地喊道“別廢話了,茅台五糧液隨你喝,快說!”
師弟開始向楊光講述這件離奇事件的前因後果。大約過了十分鍾,楊光從開始的震驚中慢慢清醒過來,腦子裏已經開始醞釀這次采訪應該如何入手了。沒有任何客套,楊光匆忙掛斷了師弟的電話,看了看手機,淩晨一點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蘭海的電話。
林縣是隸屬於W省C市的一個縣,位於W省西南部,離Y市大概有六個小時車程。十一年前,這個治安狀況一向不錯的地方,發生了一起殘忍的凶殺案。
林縣陳灣鎮文衝村有個叫孟偉的聯防隊員,當時二十六歲,結婚五年,女兒已經四歲了。孟偉的妻子張桂香有輕微的精神分裂症,但並不影響日常生活,兩口子的感情雖不能算很好,但也還過得去,鄰居基本沒見過他們吵架。
當年春節後,張桂香失蹤。孟家與張家找遍了周圍的幾十個村莊,均一無所獲。一直認為孟偉虐待自己女兒的張母有一天突然衝到孟偉家裏,聲稱孟偉殺害了張桂香,要他償命。糾纏一陣之後,有人報了警,但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與線索,此事最終不了了之。但從此以後,孟偉殺妻、以及孟偉與村裏某個女青年關係曖昧的流言在文衝村愈傳愈盛。
過了兩個多月,一天清晨,一個村民下田路過村裏的水塘邊時,看到一具屍體在水麵上漂浮著,村民當即報警。全村不少人都被警察找來辨認這具已經腐爛得麵目全非的女屍,張桂香的哥哥張海看完屍體後,一口咬定這就是他失蹤了兩個月的妹妹,理由是張桂香失蹤前穿的衣服和鞋和屍體上的一模一樣。
警方在經過初步調查後,迅速將還蒙在鼓裏的孟偉鎖定為殺人疑犯,當天即將其扣押。次日,孟偉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林縣檢察院批準逮捕。
當年底,孟偉一審被判處死刑,孟偉提出上訴,W省法院次年初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為由發回重審。之後,這起簡單的殺人案先後經過了三次補充偵查、三次審判、三次上訴,最終,孟偉獲刑十五年,上訴也被C市法院駁回,不久即被投入C市監獄服刑,到現在已經坐了十一年的牢。
就在孟偉十五年的刑期還剩四年,這起殺妻案也早已被人們忘卻的時候,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從文衝村傳出:張桂香突然出現了。
師弟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下得知這個爆炸性新聞的。昨天下午,林縣召開了一個下屬各鄉鎮負責人參加的會議,來參會的陳灣鎮鎮長是師弟的哥兒們。開完會吃完飯,幾個人湊在一起通宵打雙升,打牌的間隙,鎮長無意中將這個消息當作笑話說了出來。新聞意識很強的師弟,立刻就意識到了這個信息的價值和它可能產生的巨大影響,借口上廁所離開了牌桌,給楊光撥了這個電話。
蘭海聽完楊光的敘述,考慮了一會問道:“你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