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隻有一盞散發著強光的台燈,此刻正對著餘盡,他眯著雙眼都看不清四周,最後幹脆閉上了眼睛,像進來這裏八個小時閉著嘴一樣。
八個小時前,餘盡在醫院醒了過來,十五分鍾後,就被兩個警察帶來了這裏,這裏是警局的審訊室,八個小時過去了,除了對準他的一盞燈,其他連蚊子都沒一隻。
這種環境跟他租的瑞士糖一樣,黑暗而狹隘,餘盡早就習慣,從醫院醒來那一刻他就大概猜到了什麼,李四要扛下全部的罪責,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等拘留時間的結束,但又不能什麼都不說,半真半假就是了。
這段時間,是警察想對策的時間,也是餘盡想清楚要說什麼的時間,即使是慣犯,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中,警察有絕對的自信嫌疑犯扛不住,隱藏不了任何事,更別提餘盡隻是初犯了,那是心理戰術的對決。
正如石勒所說,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審訊室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餘盡認識,舒欣瀅,真是陰魂不散,他心中罵了一句,燈光被調暗了一些,兩人坐在桌子另一邊,舒欣瀅手握著筆,憤怒的目光落在餘盡身上,另外一人開始了正常的審訊過程。
姓名,年齡,籍貫等一一記錄了下來,餘盡也相當配合,他沒想到不配合的理由。
至於為什麼去到爛尾樓的過程,餘盡早就想好了,於是他杜撰了大概這樣一個過程,半真半假,真假難辨。
餘盡在下午認識了李四,兩人聊得很開心,最後還去喝了酒,喝到差不多了,李四匆匆忙忙走開了,他覺得李四形跡可疑,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就一路尾隨,誰知跟到了一個城中村後被發現。
在反抗無效之下,被李四威迫幫助他做一些事,餘盡也不敢問是什麼,跟著李四進來一間出租屋,見到了猥瑣大叔,李四讓他候在門後,等他下令就出手伏擊下一個從門外進來的人,他本不想做,可李四說不照做,就殺了他滅口,然後就是無止境的追逐,等到三人都累得半死的時候,李四一馬當先用樹枝把皮三川的手廢了。
追到人後,他想跟李四就此分手,可李四不肯放他走,叫了輛車直奔爛尾樓,車剛停,李四背著皮三川就走了,讓他留下斷尾,這本是一個逃跑的大好時機,可他能明顯地感覺到李四在爛尾樓中盯著他,他隻能把出租車司機打發。
司機剛走,他也想走,卻被人從後麵砸暈了……
一個警察認真做著筆錄,並詳細問了餘盡有關在哪認識,尾隨經過了哪裏,李四又是怎麼脅迫他,站在門後的各自位置,李四用樹枝廢了皮三川右手的過程……等問題,餘盡都作出了詳細的回答。
警察很認真做著筆錄,然而舒欣瀅卻越聽,手中的筆握得越緊,最後哢嚓一聲,筆在她手中斷為了兩截,隨即她拍案而起!
“胡說!”舒欣瀅把筆往桌上一摔,大步流星走了過來,指著餘盡,“你就繼續編,我說過你敢犯事,我一定會把你送進監獄!”
“我說得都是事實,想知道更詳細的信息,隻要你們問,我都坦白相告。”餘盡舉起戴著手銬的雙手撥開舒欣瀅的手指,“你們可以去核對口供,對不上的地方就是疑點,這不是你們一貫的手法麼?”
“皮大耳說,在出租內你才是策劃人,李四都是聽你的做事,你怎麼解釋!”舒欣瀅的怒氣已經讓她渾身顫抖,就差頭發全部豎立起來了。
“哦,那我保持對他的誣陷保持追究的權利。”餘盡不慌不忙,神情不變,嘴角彎起,冷冷笑了一聲,“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他兒子被人殺了麼?”
“按你所說,你同樣是受害者?”一旁的警察很冷靜,目光犀利,餘盡知道那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舒欣瀅的衝動暴躁,已經想不到任何可以威脅他的漏洞了,所有的針對問題都會來自那個警察。
“不然你認為就憑我還能做出什麼殘忍的事?”餘盡聳了一下肩膀,輕輕地搖了搖頭,平靜卻有力地進行反駁。
“你,出去!”舒欣瀅回頭說了一句,那個警察猶豫了一下,收拾著文件夾走向門外,關門時還不忘看了一眼餘盡。
餘盡表現出來的冷靜和無辜神情,讓他生不出懷疑之心,口供隻能說大致吻合,雖然還有幾個疑點,但問題都不大,如果口供完全吻合,那才是真正有問題,兩個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事先竄通的。
可從口供上,餘盡比李四在某些方麵說得還要詳細,很是配合他的工作,其實,從很大程度上,他已經接受餘盡是受害者的事實了,餘盡什麼破綻都沒露出,但他說的話又好像知道整件事,就是不知舒欣瀅為什麼會咬著餘盡不放,透過雙麵鏡,這是一起喪心病狂的謀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