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在中磁星生活的一個月固然讓顏雪吃足苦頭,但也讓她改變了對礦奴這一群體的看法。就像一位哲人說的——站在岸上,你永遠無法理解溺水者的痛苦。
一個月下來,顏雪對李林的態度改變很多。從一開始的伺機挖苦、沉默對抗到主動去接近去交流,她發現李林並不像想象中那麼窮凶極惡。
顏雪無法忘記李林聽她講外麵世界時專注的眼神,那眼神充滿了渴望。李林就像一個充滿好奇的孩子,總是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很多問題在顏雪看來幼稚可笑,但她還是不厭其煩的解釋著。
“因為了解,所以接受吧……”顏雪這樣想。此刻她正坐在房間一側,靜靜看著李林練拳,恍惚間竟有種幸福感湧向心頭。李林表情專注——甚至可以說是嚴肅,他不斷的重複著幾個單調的動作,那些動作在顏雪看來非常普通,但是李林仍做得一絲不苟。也許,這就是他強大的原因吧。
大滴的汗水從李林的發梢滴落,黑色的狼式剪讓他看上去十分精神——這是顏雪的傑作。顏雪回想起給李林剪頭時他那緊張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揚。
李林將她帶入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而她則帶給李林更多變化。“即使在房間裏也要穿著褲子。”這是顏雪教給李林的第一件事,而李林居然老老實實答應了。
“休息一會兒吧。”顏雪開口道。
“嗯。”李林停了下來,說道:“你教我的方法很實用。”
顏雪笑著丟給李林一瓶水:“沒想到你學得這麼快,這麼快就掌握了內力外放的訣竅。以你的天分,要是在外麵,一定會有好多武館搶著要拉你入夥。”
“外麵啊……”李林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顏雪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小心翼翼的說道:“對不起……”
李林是個武學天才,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在機械操控方麵徹頭徹尾的門外漢的身份。
倒不是說李林太笨,實在是基礎太差。要駕駛飛行器,較高的數學和物理學知識必不可少,偏偏李林對此一無所知。李林隻學了一天,就果斷的放棄了,那些點線麵和複雜的公式根本不是一個月就能學會的。
顏雪沒有問過李林的想法,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回避著這個問題。
“喂,顏……”李林盯著顏雪:“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啊?什麼?”顏雪慌張的避開李林的眼神,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連她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李林深邃的眼神就像一個黑洞,讓她有種心兒魂兒都要被吞噬掉的感覺。“是……喜歡嗎?”顏雪一時心如亂麻。
“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李林重複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恐怕不能。”顏雪收起旖ni心事,苦笑道:“我想不出怎麼讓你相信我。”
“的確。”李林歎了口氣,又問:“如果……我放你走,你能找來宇宙船嗎?”
“你相信我?”顏雪有些驚訝,以及——一絲淡淡的甜蜜。她敏銳的感覺到了李林話裏流露出的信任。“他沒有問我會不會回來……”顏雪有些幸福的想,隨即又有些著惱,“什麼時候我對幸福的要求這麼廉價了?”
“你怎麼了?”李林問道:“你的臉色很不好。”
“不,沒什麼!”顏雪將亂七八糟的想法丟在腦後,鄭重的回答到:“如果你相信我,我保證三個月內絕對把飛船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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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真的放那女人走了?”南吃驚的望著李林。
“嗯。”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李林抬頭看著夜空,“我們本來就沒有其他辦法。南,我問你,如果你不知道這顆星球就要爆炸,你會不會害怕?”
“我……大概不會。”
“你知道嗎,我剛到這顆星球的時候,一直很害怕,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死。後來我漸漸明白了,我害怕的不是死,而是一無所知的活著。相比之下,清楚的知道哪天是自己的死期,反倒不可怕了。”
“老大,你說那個女人會回來嗎?”
李林攥了攥拳頭,淡淡道:“也許吧……”
南走後,李林攤開手心,一枚戒指靜靜的躺在那裏。
李林倚在低矮的土坡上,眼眸在滿天星鬥下忽明忽暗——
“李林,這枚空間戒指先留在你這兒。等我回來以後,你能不能把它送給我……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一定要回來啊……”李林喃喃道:“我,比任何人都更怕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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