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慢而無力地前行著,洪宏無神地看著窗外的夜景,原來看起來七彩繽紛的閃爍霓虹不知為何看起來像是聊齋故事裏的那盞搖曳在黑暗裏的紅色詭燈,清一色的紅,很秩序地排在街道的兩旁,看起來透著血的詭異,而原本馬路上來來回回的閃爍車燈也不知何時沒了蹤跡。
洪宏的身體劇烈地一顫,一把抓下自己的眼鏡望向外麵,車水馬龍,車鳴笛響,七彩的霓虹幾乎可以閃瞎他的眼睛,用力地眨下眼睛,洪宏的手開始抖,黑框的眼鏡在車外射時來的燈光下閃過一道光亮,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一把抹去額頭上滲出的汗,把眼鏡重新戴到臉上,心底告訴自己:剛才一定是我看錯了,一定是!
眼鏡帶穩,洪宏全是汗濕的手緊緊握住,眼皮快速地抖動,然後猛地睜開,雙手扒在車窗往外看,緊接著瞳孔因恐懼收縮,肩膀顫抖仿佛秋風中的落葉,臉色在白得像是一張紙,他此時看起來還比較像鬼。
突然想到車裏還有幾個人,他喘著粗氣轉過頭,然後便看到四雙眼睛正像是看精神病似的看著他,這幾個人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
但洪宏已經如驚弓之鳥,白著臉看著那幾雙眼睛,每一雙看起來都惡意無比,他突地站了起來,對著前麵的司機喊道,“師傅,我要下車!”
前麵的司機並沒有停車,隻是過了二十秒後緩緩地說道,“這~裏~沒~有~站~點,不~能~下~車!”聲音緩緩的,好像是一台廢舊的軸承在沒有油的情況下還非要動彈似的,和之前讓他上車時的聲音完全不同。
洪宏身體一緊,連其它人的臉色也變了,這聲音聽起來太難受,讓人不知不覺就聯想到了恐怖片裏某些角色的聲音。
”老公,你快看,外麵的好多紅燈籠,好可怕。“坐在窗邊那對情侶中的女生突然尖叫道。
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她的聲音望向窗外,之前洪宏眼裏的紅色霓虹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圓圓的燈籠,兩排夾道,蜿蜒蔓延至前方的一片黑暗,紅色的光映著紅色的路,像是一條通往幽冥鬼界的道路,周圍安靜得什麼都聽不到任何聲音,一分鍾之前的車水馬龍好像是洪宏的幻覺,他站在公交車的後門,突然一把扯掉眼鏡,再次看向車外,依然是那兩排紅色的詭異燈籠,無力地垂下手,看來這是故意讓他們看到的啊。
恐懼在那個女生喊出來時已經在車內蔓延開來了,那個坐在離司機最近的時尚少年首先回過神來,一下子跳下座位,用力地拍下司機的座椅,“這裏是哪裏?”
洪宏和那對情侶,以及那個已經不看書的少年同時看著車頭,眼中帶著恐懼地等著司機給一個回答,可是前麵卻是一片沉默,沉默得隻聽得到幾個人怦怦地心跳聲,而這種聲音卻莫名地讓洪宏稍微心安了一點,有心跳,至少這裏的人還都是活人,就算遇到什麼事情,也還有個照應。
前麵的司機不說話,那個時尚少年有些生氣了,一大步走到了司機旁邊,手握成拳頭,洪宏以為他是要打那個司機,正想喊不要衝動時,卻見那少年身體踉蹌地退了一步,本就白皙的臉好像一下子抹上了一層厚厚的粉,白得嚇人,而包裹在修身牛仔褲下的那雙筆直的雙腿此時正如篩子一般抖個不停,洪宏與其它三人看到他的神情,心也跟著劇烈跳了起來,雖然都是生活在現代文明社會的人,身為中國人,對於國家古老的文化及傳說都有著根深蒂固的認知,對於某些不科學的東西,雖然大部人都在說那是胡說八道,但在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麼一絲恐懼存在了,而今遇到如此詭異的情景,那份恐懼便像是發炎的小傷口,越擴越大,直到占據整個心裏——
“怎……怎麼回事?”洪宏站在後車門那裏,看著少年久久無法動彈,從側臉看去,他的眼角仿佛都要裂開了似的,他身後的女生縮在男生的懷裏,看書的高中男生則緊緊抓著自己的書本,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車前麵,看那樣子仿佛是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