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血魄鬼眼(1 / 2)

盡管內心深處早就知道自己跟梁靜此生再無緣分,但欠扁仍然是大受打擊,掛著滿臉的死灰之色,像一具僵屍般坐在那裏,木然的雙眼呆呆地看著梁靜,心中的痛苦與絕望已成翻江倒海之勢。

或許是感受到了有人在某處一直注視著自己,梁靜下意識地轉頭一看,頓時看到了欠扁,臉色微微一變,腳下情不自禁地一滯,遲疑了頃刻,對身邊的承啟小聲耳語了一下,便鬆開握著承啟的手,雙眼直視著欠扁向他走來。

欠扁此刻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恨是怒,不知是痛是苦,隻知道欲哭無淚、痛不欲生,看到梁靜向他走來,立即站起身就掉頭往洗手間的方向疾步行去——他不想麵對她!不想聽她解釋,不想聽她安慰,甚至根本就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他害怕自己控製不住情緒而失態,他害怕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現得像個遭人遺棄而需要人安慰的失敗者!

衝到洗手間內,他把門緊緊地關死,躲進格子間裏,雙腿無力地跪了下來,上半身就這樣癱軟伏倒在了抽水馬桶上,傷心欲絕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從臉龐滑落,在馬桶裏滴滴嗒嗒。

在這一生,他對兩個女子動過刻骨銘心的真感情,一個是他的親生女兒邱少芸,那是父女親情;而另一個就是梁靜——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對她有好感升華為喜歡她的,或許是那一場契約式的婚姻,也或許是那一夜平靜的同室同床,貌似來得那麼突然,又貌似潤物細無聲般的不知不覺。

“小關……”洗手間外,傳來了梁靜略帶傷感的聲音,“你別這樣,好嗎……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我倆之間是不可能的……小關,下個月10號我要跟他結婚了……你……不祝福我嗎?”

欠扁一陣揪心般的裂痛,仿佛有把銼刀在心裏又戳又紮,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關,對不起……你保重……”

外麵,梁靜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欠扁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麵,馬桶裏的倒映裏,是一張扭曲得遭人恥笑和奚落的臉。

從兜裏掏出了香煙,點燃了,像條死狗般斜靠在馬桶邊,一支煙快抽完,胸中的酸悶和心裏的痛楚卻沒有減輕半分,欠扁無聲慘笑著,將煙頭用力地摁在了胳膊上,滋的一聲輕響,一陣鑽心的燙痛讓自己感到心裏好受了些。

嗬嗬嗬嗬……

欠扁臉上掛著詭異而僵硬的笑容,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出去,在洗手池前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把整張臉都埋進了水裏,讓冰涼的自來水衝刷掉臉上的淚痕。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欠扁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水漬,從鏡子裏一看,是一位半老農婦攙扶著一位失明的半老老頭,兩人衣著都很樸素,但很幹淨,而且在胸前還別著小紅花,顯然是今天婚禮上的親家長輩。

婦人的臉上滿是飽經風霜的滄桑烙印,慈祥憨厚的眼睛裏卻洋溢著按捺不住的喜氣和高興,對著鏡子裏的欠扁微笑點頭示意,然後將老頭攙扶到男洗手間外,小聲叮囑道:“小心點,扶著牆往前走五、六步就到了,慢點啊!”

“老伯,我來扶你吧。”真是應了那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古話,欠扁此刻是心之將死、其行也善,走過去攙扶住失明老頭的胳膊,往尿池走去,身後傳來農婦誠摯的謝謝聲。

老頭在欠扁的攙扶下摸到尿池前,一邊解手一邊嗬嗬笑著問道:“小夥子,你是少華的同事還是鐵琳的同事呀?”

欠扁答道:“我是少華的朋友。”

“噢,嗬嗬,我是少華的父親。”老頭笑著說道,“少華這孩子呀,從小到大就是耿直心腸,一不留神就容易得罪人,以後朋友之間還請你多多照應著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