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什麼時候撞桃花運了?看著包子良坐上少女的路虎車絕塵而去,欠扁豔羨不已,搖頭感慨知識分子擁有的無窮力量。
醉駕回到了903室,欠扁倒頭呼呼大睡,在醉生夢死中努力忘卻梁靜的音容笑貌,在無窮無盡的夢魘中撕心裂肺地無聲哭喊;而沈曉燕像得了一場重病,整個人了無生氣、萎靡不振,對她來說,今天的遭遇也無異於一場縈繞在腦間揮之不去的可怕噩夢。
不知睡了多久,欠扁從夢中醒來,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窗外天色已近黃昏。從床上翻身坐起,隻覺得昏昏沉沉的腦袋像裂開般漲痛,而胃裏則是空空如也、饑餓難耐。
走出臥室,整間屋子裏靜悄悄的,白起和包子良還沒回來,而沈曉燕的臥室門也洞開著,人卻不知道去哪兒了。
進廚房找了袋方便麵隨便泡了泡準備草草果腹了事,外麵傳來鑰匙開門聲,探頭一看,頓感意外:竟然是白起攜同邱少芸回來了!
今天邱少芸似乎精心打扮過了,上身穿一件白色吊帶衫,下身是一條牛仔七分褲,少女豐滿的身體露出了很多,加上一頭柔順的長發披著肩膀灑下,粗一看上去竟有幾分少婦的風采。
“少芸!”看到親生女兒,欠扁感到有些驚喜,端著方便麵碗關心地問道,“吃過晚飯了嗎?”
邱少芸臉露鄙夷之色,鼻腔裏重重地冷哼一聲,挽著白起的胳膊就欲往臥室內走去。
白起臉露尷尬,看了欠扁一眼,幹咳一聲說道:“少芸,人家跟你說話呢。”
邱少芸對欠扁翻了個冷冷的白眼,昂著腦袋說道:“噢,是嗎?姐還以為剛才是狗叫呢!”
白起眉頭大皺,欠扁更是臉色大變,心感酸苦淒涼——梁靜如此對他,邱少芸也如此對他,為什麼?為什麼他最關心的兩個女子都要這樣對他?
邱少芸橫眉冷對著徑直朝白起的臥室走去,隻落了個背影給欠扁。
欠扁正滿心苦楚地搖頭暗歎,眼睛不經意地朝邱少芸的背影一看,頓時一股無名之火升騰而起!
紋身!就在邱少芸的右後肩吊帶處,赫然紋著一朵妖豔的紅色玫瑰!
“少芸!你站住!”欠扁沉著臉走上兩步喝道。
邱少芸臉色一變,轉過身來冷冷地盯著欠扁,滿臉敵意道:“怎麼,又想教訓我了?”
白起還以為是邱少芸剛才的話激怒欠扁了,連忙上前攔在了欠扁的身前,低聲勸道:“算了,她還是個孩子,別跟她一般見識。”
欠扁一把推開白起,拉長著臉對邱少芸厲聲質問道:“你肩膀上的紋身是怎麼回事!”
“切!”邱少芸連正眼都懶得瞧欠扁,仰望著天花板冷笑道,“關你媽的鳥事呀?姐紋個身難不成還得跟你彙報呐?”
欠扁深吸一口氣,強忍濃重怒氣,點著食指訓斥道:“你還是學生呐!你睜大眼睛看看,哪個學生像你這樣,又是紋身又是泡酒吧,跟社會上的混混有什麼分別!”
邱少芸抱起了胳膊傲然回敬道:“你也睜大了眼睛照照鏡子,你個逼樣是姐什麼人呐?輪得到你來品頭論足、指手畫腳?真是他媽的搞笑!”
白起眉頭一皺,嘴裏“嘖”了一聲剛要警醒邱少芸嘴下留情,欠扁已是心火洶湧,腦子一熱衝口大叫道:“我是你爹哇!!!”
白起頓時愕然,他顯然沒想到欠扁會在這種不友好的氛圍中揭露自己的身份。
而邱少芸則是一聲冷笑,滿臉不屑地奚落道:“你腦子被門擠了吧?我要是有你這麼個窩囊廢老爹,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白起沉聲喝道:“少芸!他真的是你爹,是你的親爹!”
邱少芸半張著嘴巴,吃驚地看著白起說道:“動哥,你中午喝多少酒啊?腦子還沒清醒吧?”
白起肅容搖頭,直視著邱少芸正色道:“少芸,你聽我說……”
一番敘說下來,邱少芸已是滿臉的不可思議表情,眼中充滿了無法想象的駭然和震驚,虛弱無力的雙腿頻頻踉蹌後退,喉嚨裏發出驚恐而悲憤的嗚咽!
欠扁看著心頭大痛,哀聲喚道:“少芸,爹知道……”
“滾!給我滾!”邱少芸突然瘋了般尖叫起來,指著欠扁叫道,“你這個怪物!離我遠點!!!”
欠扁心口如遭巨錘,又悶又痛,看著邱少芸慘然說道:“爹承認對不起你,可這不是爹的錯呀!爹也不是怪物,你難道就不肯給爹一個補償的機會嗎?”
邱少芸突然彎著腰一陣幹嘔,一手扶牆、一手捂著嘴,艱難地喘著氣、搖著頭說道:“動哥,送我回去吧,我看見這個人就想作嘔!”
……
夜幕重重,欠扁孤獨地站在陽台上眺望無邊無際的深邃夜空,內心仿佛罪犯正在等待法庭的終審判決,惶惶不可終日。盡管之前曾經不止百遍、千遍地想象當麵揭開父女關係的情形,也早就想到邱少芸會生出激烈的反應,但方才她的態度和話語還是像一支支利箭,深深穿透了他的心髒,猛烈地刺斷了他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