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然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一陣熱血直衝上頭麵。他憤怒地瞪著方煜文,猛地放下手裏的咖啡杯。因為太用力,陶瓷杯子啪嚓一聲,在吧台上四分五裂。
客廳裏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別墅裏四個人誰都沒話說的時候,劉軍倒是順利地和老太太搭上了話。
起碼葉知遠有一點沒說錯。他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但是虎頭虎腦的,一臉老實樣兒,天生就招大爺大媽愛。這不,跟小狗逗了一會兒,誇了兩句真可愛,老人家馬上跟他親熱起來了。
老太太正閑得沒事,索性站在路邊和他聊了起來:“小夥子,你挺麵生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陣,笑道,“你不住這兒吧?”
劉軍憨憨地一笑。老太太沒有惡意,但是被人一下子拆穿了老底,還是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道:“我是來走親戚的,可是不巧,他不在家。我再等會兒,他要是還不回來,我就回去了。”
老實人說起謊來比聰明人都厲害。因為誰也不會懷疑。
老太太照單全買地點了點頭,還很熱心腸地建議:“你不如打個電話?”
“打了,他沒接。”劉軍說得特誠懇,“可能有事吧!”
老太太笑嗬嗬地道:“那我在這兒陪你一會兒。”
劉軍也笑了,他正求之不得。
“阿姨,”他抱起小狗,擺出一副閑聊的架勢,“我剛剛在這兒看見一個大名人了!”
老太太也閑得慌,馬上來了勁兒:“哦,誰啊?”
劉軍一個字一個字地拉長了調子:“丁--樹--海!”
以丁樹海在媒體的曝光率,老太太在電視上不知道看過多少回,登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連忙問:“在哪兒呢?在哪兒呢?”一邊就東張西望起來。
“呐,”劉軍指了指黑色奔馳停下的那幢別墅,“進下麵那一家了。”伸長了脖子又望了幾眼,“那家不知道什麼人,肯定也有些來頭。”
“那家!”老太太更來勁兒了,一雙半濁的眼珠子裏都放出光來,“我認識呀!”
“您認識?”這下劉軍真來勁兒了,“是誰啊?”
“姓丁,是個醫生。別看人這麼年輕,可是一手好技術。去年我有個朋友心髒有點兒毛病,就是他給做的手術。人挺好的,對病人特別和氣,又有責任心。”
姓丁,和丁樹海一個姓。會做手術的醫生,外科醫生。
劉軍驀地想起當初分析案情,聶晶一口咬定凶手是外科醫生,相當出色的外科醫生。但是他們一直沒有想通,如果是出色的外科醫生,為什麼要去嫉妒別人的音樂才華。
也許問題就出在他和丁樹海都姓丁上。而丁樹海除了孫黎這一個養女之外,沒有其他子女。
他並不是嫉妒她的音樂才華,而是怨恨著她本人,砍掉她的手指也隻不過是為了毀掉她引以為傲的東西。
鑒於丁樹海那龐大的資產,最顯而易見的怨恨來源就是繼承人之爭。
劉軍連忙問:“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啊?”
老太太想了一陣子:“叫丁浩然吧,好像是在市第一人民醫院。”
葉知遠沒有直接奔向黑色奔馳,免得意圖表現得太明確,引起目標的懷疑。他在四周略略迂回了一下,方靠近黑色奔馳,在車窗上輕輕敲了兩下。
司機降下了車窗,有點兒戒備地打量了他一眼。
葉知遠陪著笑臉,一臉豔羨地道:“哥們兒,好車啊!你這麼年輕就開這麼好的車,真行!”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尤其做慣了小人物的人,更喜歡被人捧高的感覺。
司機笑了起來,有點兒得意地自嘲:“哪兒啊!車是別人的,我就是給人開車而已。”
“那也是你開啊!像我們,一輩子也不定開得到。”
司機十分受用地哈哈笑起來。
葉知遠趁熱打鐵,又掏了煙出來給他點上。兩個男人在一起吞雲吐霧,基本就和兩個女人在一起做麵膜一樣,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司機抽了一口煙問:“哎,哥們兒,你在這兒是……”
“我?”葉知遠似模似樣地嗐了一聲,“我也是出來給老板跑腿。”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故意湊到司機耳朵邊,“我老板的小情兒在這兒,叫我來給她送點兒東西。”
司機嗤地一笑,憤懣地罵了一句:“這些人……”可是又沒罵完,又問,“你的車呢?”
葉知遠苦著臉道:“哪有車啊,打的過來的。不然我就羨慕你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那老板就別提了。”望著他問,“你老板對你怎麼樣啊?一般這種有錢人不好侍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