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被侮辱的與被損害的(2 / 2)

他記得不太清楚了。

他唯一記得的,就是一下又一下打在少女柔軟的身體上,全身的力氣都發泄出來的那種暢快。然後,他從後麵抓住她的頭發,剝掉了她的褲子……

她一點兒也沒有反抗,隻是呼吸很困難似地喘著氣。

她就像一個木偶任由他擺布。他能感覺到自己也變成了像丁樹海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充滿力量,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這比下半身發熱更讓他舒服。

他靠在沙發背上,歪著頭仰望雪白的天花板,靜靜地,靜靜地,等呼吸恢複。

一切都那麼的安靜,所有的煩惱都離他而去了。

幾分鍾以後,他深長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感覺到心跳終於恢複了正常,便起身穿起外套,仔仔細細地整理了一下儀容。低頭看了一眼腳上的鞋子,鞋麵上竟然凝固了幾點褐色的血跡。想著這可是他挺喜歡的一雙鞋,便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從口袋裏掏了手帕出來,很認真地一一擦幹淨。

然後,他帶著滿足後的平靜,風度翩翩地走出了別墅。隻留下苗童一個人死了一樣地躺在地上。

從始至終,他沒有再看過她一眼。

這天夜裏,廖小喬做了一個噩夢。在那久違的夢境裏,她又回到那可怕的夜晚。有人瘋了一樣地打她、踢她,好像她不是一個人,而隻是一個沙袋。她咬著牙默默忍受,一次又一次地把滿腔的血水咽回肚裏。

反抗是多餘的。

事實上,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是興奮,噴著滿嘴的酒氣,一拳比一拳更重。

以往隻要她乖乖地忍著,他打了一陣子,見她沒什麼反應,也就無聊地丟開了。可是那一晚不一樣。他好像失去了最後一點兒好心,不管她怎麼忍耐,他都不打算放過她。

毆打中,她不小心撞翻了那隻鐵皮餅幹盒。咣的一聲,蓋子飛出去老遠,裏麵的東西掉了一地。那本童話書,那隻枯萎的草戒指……還有一根藍色的絲帶。

她不記得那個人看到那條藍色絲帶是什麼表情了。可能是因為被打破了頭,大腦都被疼痛充塞了,紅色粘稠的血水又模糊了眼睛,她本來也沒有機會看清那個人的臉。她趴在地上輕輕地喘息,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淚衝淡了血液,隱隱約約隻能看到他膝蓋以下。

男人搖搖晃晃地走到藍絲帶前,停了一會兒,然後吃力地撿了起來。那雙腳在原地又停了一會兒,調轉了腳尖,向她走來……

廖小喬倒抽了一口冷氣,猛然驚醒。

天還沒有亮,屋裏屋外一片漆黑。萬籟俱寂裏,隻有她自己的喘息一聲比一聲劇烈,像瀕臨死亡的人還在費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掙紮。

她大睜著眼睛,無意識地盯著天花板,全身的毛孔都在滲著汗水,身體卻在被窩裏變得冰涼。心髒跳得撲通撲通直響,連耳膜都像充了血似的。手指好像也麻痹了,像被毒蛇咬過一樣,沒有一根能動。

等到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窗外已是微明,身上的冷汗也都幹掉了。整個屋子由漆黑一團變成了混沌的灰白色。

廖小喬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不用怕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她對自己說。

那個人的臉也早已經記不住了。

可是奇怪的是,她仍然記得他腳上的那雙黑色劣質皮鞋。褶皺布滿了鞋麵,左腳的鞋頭擦毛了,鞋幫上還有一處很明顯的劃痕。右腳的鞋跟比左腳的磨損得更嚴重些,大概相差了一厘米。每一個細節都記得很清楚。

客廳裏忽然傳來路佳的聲音。

“小喬姐?”

廖小喬忙從回憶裏抽出神思,一望床頭手機,已經六點多了:“啊,我就來。”

“你還沒起床?”

“就來。”說著,急忙坐起身。

“哦,不用不用。你難得起來遲,再睡一會兒吧。”小女孩很懂事,隔著門輕聲說,“平常都是你做早飯。我昨天剛買了一袋速凍餃子,不然今天我煮給你吃?”

廖小喬還是急急忙忙地穿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