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前一次見麵。每一個細節都無懈可擊,看得出來苗童對他的好感與日倍增。
進展得很順利。
怎麼才短短的幾天,就突然連電話都不接了。
是不方便接嗎?
不會。她不過是一個學生,能有多不方便的時候。至少也可以和他匆匆地打聲招呼,或者發一條短信過來。
可是等了好幾分鍾,連短信也沒有。
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他捏著手機,輕輕地摸了摸按鍵,考慮要不要重撥。就在這時,包廂門支呀一聲開了。抬頭一看,原來是和他約好見麵的客人到了。便暫且擱下手機,背靠在沙發上交疊起雙腿,習慣性地掛上一抹淺淺的笑,朝客人做了一個請到對麵坐的手勢。
客人倒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一屁股坐下便扔了一隻牛皮紙袋在於謙和麵前,還大剌剌地點起了一根煙。深深地抽了一口,然後便也很舒服似地背靠上沙發,長長地、幾乎是對著於謙和的麵孔吐出一道白煙。
於謙和微蹙起眉頭。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很討厭煙味。尤其是在咖啡座,那股刺鼻的味道把咖啡的醇香都破壞了。他默然地看著客人的臉。也許是咖啡座的燈光太柔和,也許是煙霧繚繞,客人的臉也變得模糊不清,有點兒莫測高深的感覺。
這一次的約會也是客人主動要求的。上一次交易過後,於謙和並沒有提出新的要求。
心裏大概有了準備。
拿過牛皮紙袋,慢慢地打開,裏麵照例是一打厚厚的照片。看到第一張照片的時候,他就皺了一下眉頭。照片是從很遠的地方偷拍的,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毫無所覺地上了車。之後的照片一張接著一張,男人帶著跟蹤者開過了大半個城市,一直開到目的地。
照片裏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於謙和冷冷地看著客人:“你跟蹤我。”
客人顯然習慣了被人用這種眼神對待,無所謂地斜開視線:“是啊,不然怎麼會拍到這麼有意思的東西?”
於謙和的心頭好似嘭的一聲燃起了一把火,熊熊烈焰直衝向頭腦。但是下一秒,他又察覺到自己被激怒了。會被對手激怒,就是失敗的第一步。他可不喜歡失敗,更不喜歡失敗給計劃外的小人物。閉上眼睛,稍稍冷靜了一下,方重新睜開眼睛:“你不是主動出擊的類型,一定是有人叫你跟著我的。是誰?”
客人又吐了一道白煙,夾著煙的手指輕輕刮了刮額頭,覺得自己也很難搞清:“你一定要問是誰叫我跟著你的話,”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其實是你自己。”
於謙和微微眯起眼睛,很是懷疑:“我自己?”
客人嘴角的弧度不禁又上揚了幾分:“那些照片隻是前奏,真正的好東西還在後頭。”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麼東西--於謙和隻從他的指縫間隱約看到一些很細的金鏈子--然後有點兒賣關子地握著拳頭,堅起胳膊,“等你看到這個東西,你就會明白了。”
於謙和感受到了威脅。但是沒有看到對方底牌就先發難,顯然是不明智的選擇。便抿緊了嘴唇隻是靜待下文。
客人一鬆開拳頭,一個閃著金光的小東西倏然蕩落,輕輕地來回晃動。在看清的一刹那,於謙和也倏然變了臉色。那是一隻長著小天使翅膀的心型黃金項墜。本來也不是多出奇的設計,但是項墜的背麵赫然刻了一些字母。
“YY,”客人有意地逐個逐個地念出來,“一開始我想了好久,也沒想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你知道,我是一個喜歡猜謎的人,越是難猜的謎,越是有興趣。我想啊想啊,想了不知道多少天,終於想通了。”他有點兒誇張地作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答案就在我身邊!”
於謙和的眼神變得森冷。可是對方卻完全沒有見好就收的打算。
他甚至還逼近了幾分,將已經停止晃動的項鏈又在他鼻子底下輕輕地搖晃起來:“這樣一條項鏈要是到了別人手裏,可能永遠也沒人會知道它有多重要。可是偏偏到了我手裏。我以前從來不相信這個世上有神明,可是竟然真有這麼湊巧的事。”歎了一口氣,望著充滿昏黃光線的虛空,一切都顯得那麼神秘和未知,“舉頭三尺有神明,古人誠不欺我啊!”
於謙和冷笑一聲。暗道看來是他小看了他。但是也不壞,他一向喜歡處理有挑戰性的難題。喝了一口咖啡,臉上卻很無趣似地看向了別處,似笑非笑地開了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讓我看這條項鏈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