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和哦了一聲:“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她不說也是為朋友著想。”又對丁浩然道,“怪不得你會這麼累。我說呢,原來不光是為了手術。”笑望著路佳道,“你麵子多大,有這麼重要的手術,丁醫生還要幫你朋友的朋友。”
路佳卻沒有高興。她雖然天真,卻還是懂事的,咬了咬嘴唇道:“才不是因為我呢,都說丁醫生是最好的醫生了。是誰他都會救的。”
丁浩然驀然抬頭望向路佳。心頭一陣顫動。一半是因為驚訝,他把路佳當慣了小孩子,完全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還有一半,似乎是歡欣。
路佳卻沒發現他的眼神,隻又繼續對於謙和道:“於大哥也上去坐坐吧?”
於謙和望著樓上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算了,我看我今天也不大方便上去。下次吧?”
路佳也自知確實不大方便,便也不強求。
丁浩然道一聲:“我一會兒就下來。”便和她一起上樓去了。
兩個人肩並肩地爬著樓梯。十年前的老建築,樓道狹窄,動不動就會碰到肩膀。丁浩然看她吃力地拎著箱子,便把手一伸。
“給我。”
小姑娘卻莫名其妙地犯起了牛脾氣:“不用,我自己能行。”
丁浩然看她走得磕磕絆絆的,索性一把奪過了箱子。路佳氣鼓鼓地停下瞪了他一會兒,才跟上來。
“你是白癡嗎?”丁浩然陡然發難。
路佳愣了一下,嘴硬地頂回去:“幹嘛說我是白癡?你才是白癡呢!”
“你不是白癡幹嘛喜歡我?”
路佳一怔,便兩耳齊齊轟地一響,隻覺得一股熱血衝上了大腦。臉上、脖子上全燙得不行。畢竟是個姑娘家,被心上人一下子揭了老底,再牙尖嘴利也急忙蹦不出一個字。憋了半天,臉紅得快要滴血了,才憋出一句:“要你管。”說完,惱羞成怒地一把奪過箱子,噔噔噔地把樓梯走得山響。
丁浩然趕上去,又要奪回箱子。這一回路佳使上了吃奶的力氣,費了他好大的勁兒才奪回來。弄得丁浩然也有點兒上火。可定睛一看,路佳抿著嘴、眼睛都泛起了濕汽,有點兒要哭的意思,剛點起來的那把無名火便又泄得一幹二淨。
他歎了一口氣,放輕聲音道:“別喜歡我了。”
路佳本來還勉強忍著,這下眼淚真掉了出來。淚眼朦朧地瞪著丁浩然:“為什麼?”
被她那麼看著,丁浩然心裏冷不丁一陣酸澀。他之前不能接受她,是因為他對她不是那種喜歡,可是現在卻是因為配不上她了。在沉默裏對峙了一會兒,咬了咬牙道:“你是個好女孩,可我不是個好人。”
路佳才不要接受這種理由,哭著喊道:“你幹嘛老把自己說得那麼壞!”
丁浩然嘴裏直發苦,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每個人都有黑暗麵,可是他的黑暗麵已經超出了道德的底線。路佳越是把他當回事,他心裏就越不是滋味。他隻能對她再重複一遍,好像這樣就能讓她明白:“我真的不是好人。”
路佳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流到了嘴裏。她瞪著他流了一會兒眼淚,忽然用手背用力地擦了一把臉,紅著眼睛罵道:“白癡,你才是白癡!”
轉身就朝樓上跑去。
丁浩然黯然地拎著箱子跟在她身後。兩個人誰都不說一句話。到了門口,路佳又狠狠地擦了一把臉,正要開門,門卻哢的一聲從裏麵開了。廖小喬慌慌張張地止住腳步,看見是他們,眼睛裏閃過一絲失望,便半低了頭,默默地讓他們進來。
丁浩然看情形有點兒不對,放下箱子問道:“怎麼了?”
廖小喬眼神空茫地望著腳下:“沒什麼,”停了一停,聲音變得更低了,“她走了。”
她?
丁浩然連忙打開廖小喬的臥室,床上空無一人。
廖小喬:“下午的時候還在,我打了一個瞌睡,她就不在了。”
路佳也慌了,但還是安慰廖小喬道:“別擔心,也許她就是出去走走。”
廖小喬卻了然地搖了搖頭:“不,她不會回來了。”
路佳著急道:“她的傷還沒好呢!你不是說她在這裏也沒有親戚朋友嗎,還能去哪裏呢?”
廖小喬:“我知道她去哪裏了,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