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輝:“……”
梁家寬:“你看他那個慫樣,都快尿了。”
梁家安的嘴唇又緊緊地抿上了。他似乎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嘴唇上,以至於兩片嘴唇都相互擠壓得發白了。
汪輝:“你……”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但是把話說完的卻並不是他。
是雷諾。
汪輝連忙轉頭,看到雷諾慢慢地站起來。
他……回過神來了?汪輝輕輕地皺一下眉頭。但又覺得不是。不僅僅是。
雷諾的兩隻眼睛深深地看定梁家寬,不知道是不是震驚過頭,臉上竟然找不到剛才的驚慌和擔心了。
柳瑩在他懷裏拚命地揪緊他的衣服,不肯放手。雷諾連眼珠子都沒動,慢慢地、卻也不容抗拒地剝開她的手指,將她往旁邊人那裏一塞。
雖然還遠算不上粗暴的舉動,但汪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心尖子陡然一顫。
雷諾依舊沒有一絲血色、一點兒表情的臉,越來越像冰雪雕出來的。
讓他覺得冷。
看得出雷諾這一變化的,不隻是汪輝。對麵的李天成、譚曉敏,尤其是李天成,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眉尖。
梁家寬重新看上這個年輕人的時候,森冷的眼睛裏也掠過一絲光亮。
“既然你不是為了逃跑,”雷諾慢慢地道,“又是為了什麼要劫持人質?”
汪輝的腦子一抽,抽得涼嗖嗖的。
什麼叫不是為了逃跑?有不想逃跑的犯人嗎?
雖然之前梁家寬就對逃跑的說法表現得很不屑,汪輝也隻覺得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種風格他見得多了。很多殺人不眨眼的畜生,被抓的時候各種大放厥詞,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等到真判死刑,癱得跟稀泥一樣也不稀奇。到那個時候,眼淚才會跟不值錢似的,嘩啦嘩啦直往下流。
他們說這叫良心未泯。這叫懺悔。
去你媽的!
他們當然有良心,也有懺悔。隻不過這些都不是因為他們殺了人,而是因為自己要死了。
別人死了根本沒關係,自己別死就行了。
可是腦子裏又隱隱約約的,有一種什麼地方被捅破了的感覺。
對了。他忽然想起來。如果梁家寬想跑,大可以趁著他們還在搗鼓行李箱的時候,從大門明目張膽地跑掉。為什麼還要留下呢?
“反正我也跑不掉了。”梁家寬哼哼地笑,“你說我想幹什麼呢?”
他垂下眼睛,又看一眼像一隻小鳥一樣被自己扼住喉嚨的羅瀟瀟。羅瀟瀟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連氣都喘得很勉強。
“至少有一件事汪輝說得還是挺對的。”梁家寬說,“她傷成這樣,不趕緊止血,撐不到救護車趕來了。”
“不過你放心,”梁家寬看著雷諾冰雪般的麵容,“我不會鬆手的。我現在跟你們一樣,也不希望她死。”
汪輝真快受不了了。兩隻拳頭捏得緊緊地吼了一句:“梁家寬,你他媽的到底在折騰什麼?給句痛快的!”
梁家寬看著暴跳如雷的汪輝卻笑起來,還哈哈地笑出聲音。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雷諾的聲音再度清冷而緩慢地響起。
卻成功引得梁家寬微微收起笑容。
兩個人的視線在大廳裏,眾人的注視下相接在一起,各自冷卻得不剩一絲溫度,乃至凝固起來。
這也是雷諾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梁家寬。雖然他去梁奶奶麵店吃過幾回麵,但梁家寬每次不是窩在廚房裏,就是匆匆一掠,隻有上回體檢去吃早飯,梁家寬才和林建軍、汪輝算是聊過。但當時,他並不曾留意。
“什麼?”汪輝還沒想通雷諾什麼意思。
雷諾依然正對著梁家寬:“你想別人都聽你的。那些不聽話的人,你就戲耍得他們團團轉,給他們顏色瞧瞧。一切都要按照你的想法來。”
梁家寬不說話。但隨著雷諾說出來的話,臉頰上的肌肉輕微扭曲了一下。
雷諾:“你想要控製。你想讓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梁家寬死死地盯住雷諾。
雷諾舉起雙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請讓我來替換她吧。”
汪輝嚇了一跳,“雷子!”
羅瀟瀟也動了動嘴唇。她想叫雷諾,但實在叫不出聲音。
梁家寬眯起眼睛,帶著幾絲戒備。
雷諾很平穩地道:“比起捏緊一個女孩子的喉嚨,換成一個警察,不是更有成就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