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六章 新的怪物(二)(2 / 2)

剛剛才有些鬆懈的氣氛,一瞬間又緊繃回去。很多人都感覺到自己的心口咯噔一響,像是要裂開來一樣。

一個喜歡聽受害者慘叫的凶手。

他肢解了柳招弟一個多星期。柳招弟慘叫了一個多星期。他也就聽了一個多星期。

雖然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這種可能,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不夠合情,卻是合理的。

“殺人不過頭點地。”雷諾緩慢而低沉地說著,“如果隻是為了殺人,有沒有必要弄得這麼複雜?”

“殺人並不是他的目的。”

“殺人隻是最後的結果,他所想要的其實是折磨受害者的過程。”

“所以,柳招弟的掙紮、慘叫非但沒有讓他覺得不忍、煩躁,反而讓他更加的興奮、滿足。”

“所以,他才能在柳招弟的慘叫聲裏,持續了一個多星期,並且始終保持良好的技術狀態,一切都處理得有條不率。”

雷諾想了一想,忽然有了更進一步的推測。

“也許,他根本就是為了聽她的慘叫,才折磨她的。”

“到最後,柳招弟已經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他才結束了她的生命。”

雷諾這一段話說完,大辦公室裏除了安靜還是安靜。雷諾自己也暫時抿住了嘴唇,想要緩一緩。

林建軍和郭達開有意地對視了一眼。雷諾的表現很讓他們欣慰,甚至有些驚人。實際上,整個刑警隊已經在無意之中,將雷諾當成新的中心。一旁的副隊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雷諾。

沙國雄心有餘悸地道:“這凶手比梁家寬還不是人啊!”再次憤怒地重申,“所以我才說,他根本就沒把柳招弟當人看!”

“不,”雷諾輕輕地,卻也堅決地否定,“所以我才說,這倒不見得。”

沙國雄實在想不通:“為什麼?”

雷諾:“梁家寬很鄙視他的受害者。他把她們當成牛一樣的宰殺。在他的心目中,江姍、楊蕾她們甚至還不如牛。他討厭聽到她們的聲音,討厭她們的反抗和掙紮。他隻要她們一動不動,安安靜靜地任他擺布。”

“這個凶手不一樣。”

“肢解柳招弟的整個過程中,他都有相應的急救措施,懂得怎樣維持住柳招弟的生命。他知道他在處理的是人。他不僅喜歡聽到她的慘叫,而且也不怕她的反抗和掙紮。一方麵說明他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但另一方麵不也說明了他是喜歡這個過程的嗎?”

“如果不喜歡,幹嘛費這個勁兒,再有能力也該采取一種高效的辦法才對吧?”

“簡而言之,梁家寬是把受者害當成牲口一樣地殺害了。而這個凶手,就是喜歡折磨人,他想盡一切辦法來延長對受害者的折磨。”

雷諾說完了。

大家也再一次陷入了安靜。

本來,表麵上看是又一起肢解案。而且似乎還是一個有點兒倉促、簡化的模仿犯罪。肢解程度相差那麼多……

可是這樣一層一層地剝開,探究到深處時,才發現是另一個更為惡臭、可怕的深淵。

在場的人不禁都在想,海都市這是怎麼了。

不對,是這個世界怎麼了。

有一個碎屍魔還不夠,現在又冒出一個新的怪物……

這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個怪物,披著良好的偽裝潛伏在羔羊一樣的人類中間。

林建軍覺得自己不開口不行了。刑警隊還是太年輕,一下子有點兒被壓住了。

“所以,柳招弟案應該不是模仿‘12·7’案。”他說。

雷諾望向林建軍:“是的。”

林建軍:“在電視台播出特別節目之前,凶手就已經折磨柳招弟長達一周多的時間了。與其說他是模仿作案,倒不如說是因為受到特別節目的刺激,才在最後拋屍的時候,利用了一下‘12·7’案。”

“而從他犯案的手法來看,他準備得相當充分,手段也很成熟,藏匿地點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畢竟,柳招弟慘叫了一個多星期,竟然還是沒有人發覺。”

“這個凶手,很可能以前就犯過案。”

雷諾很敬服地看著林建軍。林建軍說出的推論,他不能更讚同。

汪輝震驚地說:“難道又是一個連環殺手?”

林建軍從心底裏也這樣覺得,但是出於領導者的謹慎考慮,還是提醒道:“現在隻有柳招弟這一件案子。就是柳招弟這一件案子,我們都還要繼續往下查。不要急著太早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