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蹙著眉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汪輝的話很有道理。他也沒有理由反駁。
“那麼,這個歹徒顯然知道我們可以追蹤手機信號的吧?”他換了一個切入點。
汪輝想了一下,覺得這一點沒問題:“那當然。一般人隻會把手機扔掉,他可是把手機毀了,連sim卡也是。”
雷諾點點頭:“他之所以沒有一拿到譚曉敏的手機就這樣做,是為了繼續發短信給李天成拖延時間。假設他昨天真地是帶著譚曉敏轉移到其它地方,也就是說拖延時間的目的其實已經達成了。那麼,他為什麼不是在轉移之前就把譚曉敏的手機毀掉,而是在轉移途中這麼做呢?”
汪輝愣了一愣。嚴格說,這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矛盾。但確實,照常理來說,有點兒不方便。
我們平常出個門,肯定也是習慣性地把該拿的都拿上,該收拾好的都收拾好。何況是轉移人質這麼嚴重的事,更應該在出發以前作好一切準備,盡量減少在途中可能出的麻煩。
汪輝撓了撓頭:“他一時間忘了?這個……也不是什麼大事嘛!反正,最後他還是把手機處理掉了。”
雷諾:“所以這個人,先是利用譚曉敏的手機給李天成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短信拖延時間,卻不小心讓譚曉敏接到了李天成的電話;然後準備轉移人質,偏偏忘記及時處理掉手機?而且這個人,還知道要把手機和sim卡都徹底毀掉,而不是一扔了事。”
汪輝:“……”
雷諾帶著一絲苦笑地歎了一口氣:“輝哥,你沒有發現嗎?到目前為止,我們幾乎沒有找到這個人的任何蛛絲馬跡。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就是那幾條短信,還有李天成接到的那通電話。而很有可能,這些都是那個人故意留給我們的。”
故意?
汪輝不禁猛地抬起眼睛。這兩個字讓他吃了一嚇。
雷諾微微地皺著眉頭,淺淺地抿了一下嘴:“我認為他是一個很聰明、很細致的人。在我們看來似乎是他的疏漏,而其實是他故意替我們製造的迷霧。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該做什麼。問題是,我們知道嗎?”
汪輝:“……”
雷諾:“我們知道他在做什麼嗎?我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
汪輝麵露困惑:“聽你這麼一說,我們好像又碰上了一個很麻煩的家夥。”
雷諾:“也許又是一個很可怕的家夥。”
汪輝再次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雷諾:“他控製譚曉敏到現在,都沒有向李天成索要贖金。這說明贖金根本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比贖金更大、更重要的東西。”
汪輝無言地想:綁架案不為贖金,還能為了什麼呢?
“難道是跟李天成、譚曉敏有仇,要報複他們夫妻倆?”他問。
雷諾搖搖頭:“不知道。現在還沒辦法下判斷。”
汪輝被雷諾說服了。他開始覺得歹徒可能真在故布疑陣,根本沒有把譚曉敏往東環轉移。而是還在新區。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可能在新區久待。轉移是一定會轉移的,問題是向哪裏轉移,還會不會帶著譚曉敏一起轉移。
想到這裏汪輝心頭不由得一顫。
時間不多了。
“新區的那八個樓盤,是不是也該派人去排查?”他問。
雷諾唯有再度苦笑:“光是派人去排查東環那一片就已經很吃緊了,哪裏還有人手。”
汪輝來回踱了幾步:“那還是得把人手平分了,兩邊都得查啊!”
雷諾:“兩邊人手都不夠的話,恐怕一邊都不會有結果。”
汪輝一怔,狠狠地抽了一口氣。排查工作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和人手,可是他們現在最沒有的就是時間和人手。他來回踱了好幾步。這回走得又快又急。
雷諾試圖安撫住汪輝:“輝哥,你先別急,我……”
汪輝一下子打斷了:“我能不急嘛!人命關天!”也不管噎得雷諾到嘴邊的話僵了回去,隻顧自己低著個頭焦灼個不了,忽然頭一抬,兩隻眼睛火熱地盯住雷諾,“你有多少把握東環隻是故布疑陣?”
雷諾真是很為難。他知道汪輝是要建議幹脆把東環的人手都調出來,專心去新區排查。他又何嚐沒有想過。可萬一錯了呢?
“譚曉敏的手機信號最後在東環路上移動,這是鐵板釘釘的事。”雷諾隻得這麼說,“其它的,都隻能是我的推測和懷疑而已。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支持。輝哥,就像你說的,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們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