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暴戾的聲音,蕭若季的神情突然變得瘋狂。離歌早知道他會無法接受,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
她明白,讓蕭若季親自把皇位交給左廷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可是他必須這麼做。隻有這麼做,她才能保住蕭若季的性命。
方才後退的腳步再次往前,離歌整了整神色,平靜道:“王爺,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也是大蕭子民唯一的機會。難道你希望到了最後,皇城為外侮所侵,百姓為他賊所擾?”
蕭若季臉上的瘋狂頓時滯住,他不想,可是讓他將皇位拱手讓人,他更是做不到。
掙紮與痛苦交織在眼前年輕的臉上,漲紅的俏臉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飛揚。現實真的能改變一切,再美好的東西,都會在時光的盤桓中,消磨成灰。
燈下的火柱劈啪作響,一個個爆栗炸響了驚霄,離歌就那麼站著,等著他的答複,她就是覺得,他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咚咚。”敲門聲。
離歌凝眉轉頭,想了想道:“進來。”
進來的人是龍雲,他仍是麵色清冷,淡淡道:“二小姐,南楚與北燕的軍隊開始進城了。”
華服女子眼神一動,略微頷首。龍雲退了出去,沒有多言。
轉頭的瞬間,她看到蕭若季的眼神出現一絲動搖,他知道,若是再不下決定,很多事情,就會來不及了。
心下一橫,離歌上前一步,直視他的眼睛,問道:“王爺,你還記得當年在獵場嗎?”
蕭若季疑惑的望著她,不明白她為何在此時提到這個。
“當年在獵場,你一時的玩鬧將我的馬驚了,我差點摔下懸崖之時,你允諾過我什麼,可還記得?”
迷茫的思緒漸漸被喚醒,蕭若季的眼神變得轉瞬不清。那年的風影好像瞬間回到眼前,綠草的方向,青翠的山林,肆意灑脫的烈馬,放聲大笑的同行。
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還記得,那年在懸崖邊,他們大笑歡歌,他答允她說:“我欠你一個要求,不論是什麼,隻要你提出來,我一定替你辦到。”
那個時候的她,什麼都不缺,錦衣玉食,應有盡有。
現在,她有了想要提出的要求,可是這個要求太大太重,重的能夠將他碾碎,落散成灰。
“王爺,自從我們相識以來,你從來沒有食言過,對我。相信這一次,你也不會的,是嗎?”
她的聲音帶著懇求,蕭若季的心緒五味雜陳,那本是一個少年的悸動,最後,卻變成她手中的籌碼。
他苦笑,跌落在椅上,放聲大笑起來,好像,要將所有的淚水化為笑聲。
離歌知道這樣做的殘忍,她隻是想給他一個順水推舟的理由。如果他願意,那就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下腳梯,如果他不願意,也不過是一句少年的玩笑話,永遠也兌現不了的玩笑話。
充斥著整間屋子的笑聲開始漸漸變小,最後化為無聲的淚泣。蕭若季沒有哭,他的淚水全都忍進了心底。
“好。”
最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