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何時變得陰沉沉的了。
朝霞都散了,陽光被陰霾關了禁閉,幾乎盡數消失在天際之間。
蔚藍的海水變得黝黑,如石漆一般,黑得發亮。
“什麼聲音?船?”
耳聰目明的楊克在感知到前方海域有異物後,立即攔住了還想向前遊的李廷相和孫瑾瑜二人,將他們拖入了海平麵之下。
不一會兒,兩隻小小的船艇破浪而來。船上的人不多,兩艘船一共才載了十一個人,隻是這十一名乘客的樣子都很狼狽。
孫瑾瑜隻能通過他們的形態看得出他們很疲憊,但看不清他們的臉。
楊克的神目如電,他在小心翼翼的把腦袋伸出水麵來觀察了這些人之後,衝著孫瑾瑜、李廷相一頓比劃,二人立即明白了對麵船上坐著的乃是倭人。
李廷相臉一沉,從袖子中摸出了逍遙扇。孫瑾瑜亦是掣劍在手,嘴角常掛的微笑此時看起來變得邪魅得多。
他們二人如今的心境幾乎殊無二致。李廷相想的是:本來要算計日本人,如今卻被“水調歌頭”的人攪了局,己方恐怕再也趕不上曹峻了,那場賭局非認輸不可!自己的這口惡氣不能不出,非把這些殘存的賊寇殺個幹淨不可!孫瑾瑜也是這般想的,不過他心中還額外想到了倭寇對沿海百姓的危害,因此心中的怒氣更多了幾分。
這兩艘船上載著的正是北條三郎、北條剛憲、北條楓以及八名由忍者訓練成的北條三郎親衛。北條三郎這時已經醒了過來,隻是眼見大船已毀、大勢已去,不得已之下才下令返航。
斷了一臂的北條楓百無聊賴的坐在船頭,素來要強的他難得的露出了疲憊之態。忽然,他感覺到了什麼似的,突然站起身來,警戒地望著周圍的水麵。
北條楓的武功傳承自中土魔教,魔教武功大多詭異,不與正道相容,卻又威力極強,甚至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北條楓就學過一門《控心術》,對周圍方圓數丈之內的具有心髒的活物的感應力特別強。此時雖然烏雲壓日,但海麵上的風卻止了。沒有風便沒有浪,沒有浪濤聲和風聲的幹擾,修煉《控心術》給北條楓帶來的絕佳聽力就更能發揮其用了。
北條楓確切的感受到自己所乘的船下有著三個活物,和三顆強壯的跳動的心,他的心有些亂,聽不出那些活物是什麼,隻是他知道,如果這三個潛伏在自己身下的活物是海中猛畜的話,那自己這些人還有生還的機會,但如果“它們”是人的話,自己這方已經筋疲力盡的十一個人恐怕難逃一劫!想到這兒,北條楓默默地用自己的獨臂拔出腰間的兵刃來,護在了北條三郎的身前。
北條三郎感覺到北條楓的緊張,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他衝著坐在另一條船上的北條剛憲苦笑了一下後,拉著北條楓的胳膊說道:“既然有敵人來了,就一起並肩迎敵吧!北條家沒有孬種,我可不想再當逃兵了!”說著,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刀,那是在他來中國前他的爺爺北條早雲贈給他的,他早前一直持它殺敵,但他最近三四年都沒有動用它了,他自己都沒想到它還有見血的一天。
北條剛憲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武功本便不差,雖然在剛才的搏殺中受了點傷,但怎麼著也比久不動武的北條三郎和斷臂瘸腿的北條楓要強!他跳到了北條三郎所在的船上,默默地站前了半個身位,擋在了北條三郎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