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求生欲讓東方承朔隻是恍惚了一瞬,在能夠順暢呼吸的那刻他就清醒過來了。 WwW COM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夕陽餘暉還未落下,金色的暖光依舊平鋪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經過水波的反射之後,那光線直刺得他眼睛澀。
那艘被箭矢射成像是刺蝟一樣的烏篷船還在水麵上打著旋兒,箭雨還沒有停下,四周仍舊鬧哄哄的,喧囂聲忽遠忽近。
一切都是他落水時候的模樣,算算時間的確隻過去了一瞬。
在這被死亡逼近的漫長一瞬裏,除了活下去的念頭支撐他之外,還有無數的畫麵衝入他的腦海裏,讓他頭疼欲裂,那滋擾了他半年之久的頭疼症狀,在這一次似乎到達了極致,之後突然驟然減輕。
東方承朔眯了眯眼,再次睜開的時候,雙眸像是被打磨過了的極品兵刃,帶著讓人不敢逼視的殺伐之氣,似要將這波光都割裂了。
他是東方承朔!
他回來了!
這時,前麵傳來粗魯的吼聲:“不想死就抓緊了!還以為是具屍體呢,沒想到居然還活著,要不是怕你擾了我們大當家遊湖的興致,誰耐煩管你!”
東方承朔懷中的竹竿劇烈的抖動,正好戳在他被箭矢貫穿的傷口上,他趕緊抓緊了竹竿,借助對方的拉力,奮力往前麵的大船的方向滑動。
在他落水憋氣的時候,湖麵上正好出現了這艘大船,後背的刺痛讓東方承朔的意識雖然清醒無比,但是身體的本能卻控製不住,不管那竹竿的另一頭連接的是龍潭還是虎穴,他都不想就這樣窩囊的死在水裏。
他堅定的往上攀爬,狼狽的趴在船舷上往外吐水。
船上立著幾個年輕男子,一膚色黝黑體格健壯的年輕漢子就站在東方承朔的身邊,居高臨下低頭看了他一眼,旋即雙腿張開,叉著腰衝著那放箭的船隻豪氣粗狂的喊話:“哪來的賊子,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敢在這呂孟湖上鬧事,膽子倒是不!”
對麵那船上有人冷聲回話:“官府辦案,無關人等回避,趕緊將剛才拉上岸的人交出來,不然以同罪論處!”
那漢子嗬嗬冷笑了一聲,啐了一口:“這麼囂張啊!你們是第一次走這條道?”
對方“嗖”的一聲破空射來一隻利箭,並喝道:“少廢話,趕緊交人!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漢子“喲嗬”了一聲,一麵吩咐將船往邊上行駛,一麵罵罵咧咧笑罵著回話:“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脅了,朝廷的人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是東方家的來了我呂孟湖也得給老老實實的盤著!”
完,他垂下眼瞼掃了一眼東方承朔,道:“你是什麼人?犯了什麼事讓官府這麼追殺你?”
東方承朔已經吐出幾口水來,氣息也平緩了許多了,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他已經判斷出這漢子約莫是這一帶道上的人,在此地應該還頗有勢力。
聽他的語氣,甚至對東方家也頗為不以為然,口氣倒是很大。
曆朝曆代都有這樣介於匪患和朝廷之間灰色地帶的幫派組織,他們跟朝廷時而抗爭,時而又能互相妥協,已經摸索除了一個微妙的利益平衡,平時基本上能夠相安無事。
大夏朝開朝短短幾年,有些地方尚有匪患流寇存在,像這樣的灰色組織更是不知幾何了。
東方承朔出於自己的身份和立場,私心裏對這樣的人是十分反感的,但是他也知道眼下是形勢比人強,若是落在那所謂的“官府”手中,他肯定是必死無疑,反倒是這些還能夠幫他一把,讓他們互相消磨也是不錯。
眨眼間,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虛弱的站起來,拱手道:“大恩不言謝,那些人手段毒辣,跟在下是不死不休,在下雖然想要活命,卻也不想牽連無辜,能不能請閣下借一條船?我奪船逃走,想必對方也不會咄咄逼人連累你。”
那大漢聞言,哈哈一笑:“你這人倒是實誠,老子就是討厭那些怕死的,最煩那些什麼大仁大義怕連累了人慷慨赴死的,這不是讓道上的兄弟嘲笑老子麼,你這人”
話音未落,突然“嗖嗖嗖”幾聲,幾隻利箭一隻竟然直接刺在了船帆之上。
東方承朔目光一閃,看向那邊箭的船,對方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他死。
頃刻間,又是一片箭雨密密麻麻的落下,大船連連後退,靠近湖邊一叢蘆葦蕩才停了下來。
這下是徹底將這大漢激怒了,他吼道:“兄弟們,將他們麻溜的給我拾掇了!讓他們知道在這呂孟湖上什麼叫做客隨主便!老子要是不想放人,就是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話落,接二連三響起幾聲水嘩聲,剛才還在船上的幾個年輕男人已經一頭紮下水了,在本就不平靜的湖麵上激起幾個水花,片刻那水花就消失了。
這大漢又匆匆補充了一句:“唉,你們可別髒了湖水,也別髒了魚,打擾了顧大妹子看景的興致到時候將你們都剁了喂魚!”
湖水清澈,東方承朔視力極佳,能夠看見一條條深色人影如魚一般朝著那邊放暗箭的船遊了過去,他們度極快,個個都是鳧水的好手,很快就已經鑽到了對方的船下了。
那船頓時搖晃不止且有下沉的趨勢,應該是船底板被刺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