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跟薛桐花在後山屯山腳下的河邊見麵。 Ww W COM
張虎查探過了,這裏安全,而且視線開闊,不怕有人躲在附近偷聽,現下正是春江水暖的時候,流水淙淙的聲響亦不,能夠很好的遮蓋住話聲。
薛桐花是個聰明的女人,林二春隻點到為止,她就完全明白了。雖然不知道林二春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要幫她,她也很有眼色的沒有多問一句,總歸就是各有所圖罷。
原本薛桐花對半年多前林二春的許諾不抱什麼希望了,都過了這麼久了,林三春和她的那個尊貴的夫婿都不見人影,就算真的像林家的兩人會成親,可那個承朔少爺會不會再來康莊,還會不會記得她這個不詳人?薛桐花是半點底氣都沒有的。
雖然想起來的時候,心裏難免會有些失落,但是當初她也隻是將東方承朔引去鄧家的山頭之下,並沒有什麼損失。
這會兒,又見林二春重提舊事,原本她已經對改變命運冷下來的心,又重新變得火熱起來,並未思考太久,她馬上就答應了。
“清明時我一定會去,就在那裏等一也行,我明就出。”也就是多跑一趟康莊的事。
林二春還是多囑咐了她一句:“你別被人抓到什麼辮子,這段時間最好謹慎一些,我那個妹夫喜歡的是安分守己,乖巧懂事的女人。不然,不僅沒有機會,反而會惹人厭惡,不定還會因此丟了命。”
想了想,又補充:“有什麼事情可以等到人走了之後,不會再關注你了,你再去做也不遲。”
東方承朔這個人對康莊的事情有很深的心結,若是他現薛桐花如此“情深意重”,肯定會幫她解決名聲上的麻煩,這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這一點林二春還是有把握的。
但是,如果叫他現薛桐花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隻是拿死人做筏子來算計他,不管她之前給6家掃了幾年墓,守了幾年寡,那下場也是可想而知的,鐵定會比現在更慘。
林二春也覺得借著6家的事情來算計東方承朔,對6家亡靈來有些不道德,不過,她卻不會放棄。
童觀止為了6家的事情在奔走,如果他因此而陷入困境,落得上一世那樣的下場,她林二春別是利用死人了,就是更過分的事情,她想,她也是能夠做得出來的。
這一世從清醒之後開始,坑蒙拐騙,報複和借刀殺人,見死不救她都做過了,隻要能夠過得更好,她不在乎什麼節操和手段,她要在能力許可的最大程度內讓自己痛快。
薛桐花緊抿著唇,她知道林二春的意思,是讓她在那個承朔少爺離開之前都不要再跟廖秋明有聯係。
從康莊被滅門到現在,她做得最出格的事情,唯一違逆家人,唯一違背婦道的事情,也隻有廖秋明,如果被人現了,外人尚且不論,就是她的爹娘兄嫂不定都會拉她去沉塘。
她沒有任何的尷尬和難堪。閉了閉眼睛,等再次睜開,目光比方才多了幾分柔軟,語氣卻比方才還要硬氣:“林二姑娘,他之於你來是砒霜,對我來卻是蜜糖。”
林二春正看著她,她也很好奇,薛桐花無疑是個聰明的女人,長得也楚楚動人,可她卻看上了廖秋明,現在居然還用蜜糖來形容他,還真是
她覺得薛桐花跟廖秋明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那都是侮辱了牛糞。
薛桐花的命在這個時代來是悲慘了一點,但是在林二春看來沒有廖秋明,她也不是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似看穿了林二春的想法,薛桐花柔柔一笑,她不疾不徐的道:“人沒有被逼迫到一定份上,是永遠也不會明白的。我知道二姑娘看不上廖大哥,在你眼中他或許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無賴漢吧?”
不等林二春什麼,她就搖了搖。
“我知道他沒有什麼大本事,又喜歡貪圖便宜,先前還想著對你騙婚,騙嫁妝可他十分孝順,也能夠吃苦耐勞,論勤快不比這村裏任何後生差,重要的是他待我好。
這五年裏,隻有他待我好,隻有他不嫌棄我命硬,一心想要娶我,當年要不是他拉我一把,我已經一頭栽在河裏了,現在早就成了黃土了。就是現在,他知道我愛吃麵食,出去幫工將口糧都省下一半來,給我換細麵。”
林二春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她沒有想到薛桐花居然突然跟她這些,不過情郎被人看低了,想要辯解的心情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像是她自己,前陣子聽多了童觀止的壞話,她就好幾次忍不住想要為他辯解。
她可以罵他,他壞話,但是聽別人起就不高興。
不過,對於廖秋明這個人,林二春不予置評,隻是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呢?”
薛桐花歎了一聲,垂下眼簾,道:“我會跟他一聲,這段時間不見麵了,謹慎一些。”
為了堵住林二春出對廖秋明不好的話來,她趕緊又道:“他都聽我的,也知道分寸。你放心,我們的事情,我從未跟任何人透露過,就連他也是不知道的。”
林二春點點頭:“如果這回沒有見到人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來找我,別的我不敢保證,不過,至少可以讓你混口飯吃,你換個地方過活應該比在虞山鎮要自在一些。”
薛桐花輕輕點了一下頭,轉身就走了。
鄧文靜探頭探腦的靠過來,好奇又聲問她:“表姐,你找她做什麼啊?你們有什麼好的啊?她那人,”
她撇撇嘴,往薛桐花離開的方向掃了一眼,既有些不屑,又有些憐憫。
想到什麼,她突然又一驚一乍道:“不會還是為了那個廖秋明吧?你可別犯傻,你現在比以前好看多了,何必還找廖秋明啊,他都那麼騙你了。”
林二春點著她的額頭將她推開了些,姑娘差點都將口水噴到她麵上了。
“我是那麼蠢的人嗎?他們的事情你沒有到處吧?”
鄧文靜跺腳:“我也就那次罵了廖秋明,就被奶訓了一頓,再,我又不是那麼嘴碎的,到處跟人這個做什麼,奶要是知道了又得罰我,我要是傳出去了那個薛桐花還能夠活嗎!”
林二春見她氣呼呼的樣子,笑了笑:“這還生氣了?”
“那你跟我,你找她做什麼?”
林二春搪塞道:“我是問她能不能去給我幫忙,出去給我幫忙總能糊口飯吃。”
鄧文靜聞言,一臉的躍躍欲試,“表姐,你看我成”
林二春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打斷她:“女子拋頭露麵總是會被人詬病的,薛桐花雖然還不是女戶,但是我想她應該也不在意什麼名聲了。
要是換了別人我可不敢隨便去找人幫忙,我那酒坊裏很多力氣活都得男人來做,那些姑娘萬一在作坊裏生點什麼,我也不好交代。
那些成了親的吧,年輕些的嫂子家裏看得又緊,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年紀大些的吧,又得看著家裏,也不能跟著到處送貨,可我要的就是能夠陪我外出送貨談生意的這招人也不好招呢。
對了,文靜,你剛才想什麼?要不幹脆你來跟我幫忙吧?”
過年的時候鍾氏和鄧文靜去了鎮上找林二春,知道林二春買了地,買了糧食,蓋了作坊了。
現在作坊馬上都開工了,牟識丁正在大肆招人手,這個消息早就在後山屯傳遍了,鄧家人這段時間要不是忙春耕,抽不開空,不然早就奔鎮上找她探個究竟去了。
現在林二春自己找上門來了,從她進了鄧家的門,二舅母文氏和大表嫂李氏就不斷的打探她掙了多少銀子,打探她新建的作坊花了多少銀子,打算招多少人,能不能將家裏幾個安進去幫著打點。
大舅母張氏的更含蓄一些:“你表妹文秀嫁的秦家就是在鎮上開雜貨鋪子的,你表妹夫人機靈,路子也廣,也省的你送貨去那麼遠,都是親戚他也不會在意你女戶的身份。”
鍾氏顯然也被張氏動了,也跟著勸,“你大嫂子出了月子,這家裏的活都忙得開,也用不上她,看能不能安排個事,省的她整日走東家西家搬弄是非?難得她這麼起勁想跟著你幹,她要是不老實,我抽她!”
大家的意思都差不多。上一世的時候,林家作坊成立的時候,鄧家人就去這麼了一通,現在林二春的人生都瞎晃了一大圈了,她們居然又來了,林二春也是無語了。
拋開還不知道日後是個什麼形勢,會不會連累親戚這一點不提,林二春本身就不願意找親戚幫忙,尤其是李氏和文氏之流。
重了吧,影響已經薄如紙的親戚情分。不?這兩人肯定是能夠上綱上線的。她才不願意給自己添堵。再什麼表妹夫之流,那就更不需要了,她還用得著他們麼?
就連跟她交好的鄧文靜,她也沒打算走太近,因為是親戚,日後如果林二春倒黴了,對鄧文靜的影響,肯定比那些無親無故純粹的幫工影響要大。如果安然度過這最初的幾年了,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眼下還是就這樣吧。
果然,鄧文靜聞言,鬱悶的問道:“你就不怕我嫁不出去?”
林二春心裏暗笑了一聲,反問道:“不是你相看了人家嗎?哪裏還會嫁不出去。到時候咱們一起去賣酒,年輕水嫩一些的賣酒都方便一些,薛桐花長得就好看。”
鄧文靜又震驚又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你,你,你不會真的像大嫂的那樣以色示人,靠男人才”
見林二春笑眯眯等著她下文的樣子,她咽了咽口水,猶豫了一下,聲音放低了些:“表姐,你一個人在外麵很不容易吧?”
林二春點點頭。
鄧文靜重重的歎了口氣,頗為老氣橫秋的道:“再怎麼樣也不能作賤自己啊,你現在比以前好看多了,每一次見你都比上回好看,你還是趁著年輕找個老實人嫁了吧,總有不嫌棄你的,能嫁就嫁吧,以後好好過日子。”
林二春“哎”了一聲,“我知道。”
要不是知道這姑娘沒惡意,她都想拍她一巴掌了,什麼叫不嫌棄她的老實人?能嫁就嫁?
不過,這番話成功將鄧文靜逼退了。
姑娘還怕她鬧心,不提這話了,起自己的親事來,也是一臉的憂傷:“我娘恨不得將我給賣了,哪家給的彩禮錢多就把我嫁到哪家去,別的都不管,我就覺得自個就像等著出欄的豬。
這彩禮奶都不沾手,不放公中,就是我娘她自己拿著。嫁妝家裏準備一些,她是不會給我準備了,該我回報她,大伯娘還給二姐準備了好些呢,我怎麼不托生在大伯娘肚子裏,大伯娘對兩個姐姐都那麼好
還有大嫂,別以為我不知道她跟娘嘰嘰咕咕的的話呢,她不知道從哪聽來鄰縣有個富戶家裏給傻兒子媳婦,她慫恿娘去打聽我不想嫁給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