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七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境,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裏,因為那裏沒有一絲亮光,那是一個夜晚,濃烈的黑色讓她壓抑的喘不過氣來,遠處大片大片的火光仿佛盛開在地獄裏的妖冶的曼陀羅花一般,映紅了她蒼白的眉眼,她的耳邊傳來士兵的鐵蹄聲,婦孺的尖叫聲,還有咧咧的風聲,她痛苦的蹲下身來,用雙手緊緊的捂住耳朵,潮水般的悲傷刺痛了她的心房,痛的她快要瘋掉。恍惚中她驚覺有一雙手狠狠得掐住自己的脖子,她睜大了眼睛想要看個清楚,卻隻看到一雙冷如寒星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自己。
“七七!”燕七七驚慌的從噩夢中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孟鈺的懷裏,孟鈺小心地拍打著她的後背,眉宇間一片擔憂的神色,燕七七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腦袋,用被子蓋住自己隻著中衣的身體小聲道:“你怎麼到我房間了?”
孟鈺好笑的看著她的小動作,裝作什麼也沒發現的樣子,不經意的把她的被子蓋的更緊,含著笑意說:“別著涼了,你剛才是不是做惡夢了,叫的很大聲,我擔心你。”
一句我擔心你讓燕七七的心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這麼多年除了師傅很少有人跟她說我擔心你,她嘟了嘟嘴埋怨道:“隻是個噩夢罷了,不打緊的,你趕緊出去,我換好衣服就去大堂。”孟鈺點了點頭,隨手端起桌子上的藥碗遞給燕七七,寵溺的說道:“七七,先給藥喝了,涼了就不好了。”
燕七七瞪大了眼睛,警惕的說:“孟鈺,你怎麼知道我需要喝藥,你是不是別有居心?”她堅信沒有告訴孟鈺任何關於自己的信息,那麼他是怎麼知道自己需要定期吃藥的。
“我可沒有調查你哦,七七,是你的師傅給你送了封信,還有一包藥材,我閑著沒事,就隨手給你熬了。”孟鈺回答的很流暢,由不得燕七七不信。
師傅來信了?燕七七皺了皺眉,要知道她的師傅藥王那可是個偏執狂,自從師娘去世了以後那便是除了藥材幾乎不理俗事,平時也隻是托人把自己需要的藥材送過來,從來不曾送過什麼信函,難道是穀裏出什麼事了,燕七七和藥王相處了整整三年,心裏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看待,此時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有些慌亂。
她一口氣喝光了碗裏的藥,粉嫩的小舌頭輕輕地泯了下嘴邊的藥漬,抓住孟鈺的手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師傅出事了?”孟鈺僵硬的轉過頭,拚命地抑製自己想要親吻她的衝動,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顆蜜餞塞到燕七七嘴裏,假裝自然道:“我不清楚,信在大堂,你下去就知道了,別怕,有我在。”他狀似優雅的拿過已經空了的藥碗,若無其事的向門外走去,燕七七一心沉浸在信函的事情上,絲毫沒有發現孟鈺淩亂的步伐和他不安分的小心髒。
燕七七來到如意坊的大堂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金算盤趴在櫃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算盤,磨刀霍霍的等待著下一隻待宰的羔羊找上門來,孟鈺隨意的坐在一張椅子上,貌似憂傷的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而可憐的阿三則躲在角落裏,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