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在房裏等著我,將曉年遣出門我坐到椅子上:“怎麼?姐姐還是不肯回來?”
長安低頭:“是。”
“這都去了快一個月了,怎麼也說不太過去了。”我瞧了瞧長安,“她可與你說了些什麼?”
“二小姐成日裏隻是念經誦佛,並沒有說什麼。”
我點點頭:“知道了,你出去罷,若是哪日她想回來了定要先告訴我。”
蘇澈對外說的是顧瑤痛失愛子,十分悲痛,故前去大昭寺念經祈福,有些日子才會回來。這一說倒是讓旁人越發同情起三王府起來,畢竟再怎麼的說孩子是無辜的,蘇銘與太子妃至今無所出,還不見三王爺有子嗣,確實心術不正。
我雖不知個中緣由確切的是什麼,卻也知道顧瑤不可能僅僅是為了這個才去了大昭寺的。我也不同情蘇銘,我隻是有些心疼我這個姐姐。若不是蘇煜不娶,哪裏來這些個事情。
想了想,都一個月不回來了,我還是去大昭寺瞧瞧她去罷。原本想著她一個人去大昭寺定然是想靜一靜,也就沒想著打擾,現在來看還是要去一趟才好。
大昭寺裏的銀杏都落得差不多了,地上一片金黃,沒有僧人掃,就讓它們靜靜的躺在那裏,倒是別有一番趣味。所有寺廟的牆都塗成了暗紅色,房頂和屋簷是深灰色的瓦,瓦簷向上翹著,屋簷的四角都掛著鈴鐺,風一吹就叮當作響,聽起來清脆悅耳。
主持出來迎接我,帶著慈祥的笑容雪,白的胡須被風吹起來,顯得端莊而又出世。
我在心裏感歎:“若是我能有主持一半看開就好了。”不過又轉念一想主持怕也是見了人世浮沉之後才大徹大悟,未經紅塵的人,稱不得看破紅塵。
向主持行了一禮:“主持。”
主持朝我笑笑:“施主,這邊請。”
“謝主持。”
顧瑤彼時正在房裏作畫,湊近了看卻是一江秋水澄藍澈底。兩岸的秋山,依舊在嫋娜迎人。蒼江幾曲,就有幾簇葦叢,幾彎村落,在那裏點綴。顧瑤轉頭見我們進來,起身:“主持。阿瑾,你怎麼也來了?”
我也笑起來:“姐姐。”
主持捋著胡須:“兩位施主既已見了麵,那我就先出去了。”
我轉頭對主持說:“謝主持。”
主持走了以後我走進顧瑤,瞧著畫上的秋水蒼山,笑起來:“你倒是有這個雅興,我就畫不出來。”
顧瑤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給我:“不過是無所事事才畫的。”
“你想去哪兒呢?”
“來的時候可是望見了大昭寺的銀杏?一片金黃煞是好看。我想著,在這住一陣子也無不可,每日抄抄佛經,念念佛經,日子波瀾不驚的,倒也是極好的。”
“可是你是三王妃,成日裏住在大昭寺也說不過去。若是你想念經,不如請了回三王府,每日朝夕相對的,不是更好?”
“阿瑾,你知道麼?我原本也想著要不就認命了,即便他不愛我也不會對我做什麼十分過分的事情,一輩子就這樣過去就罷了。可是,他是真的不要這個孩子啊。”
“我知道你難受,實在不行我們就和離罷。”
“若是和離了,世人怎麼看我倒是小事,會怎麼看顧家?連皇帝賜婚的三王爺都不要,這顧家怕是要翻天?阿瑾,很多事情早就注定了的。”
又一片銀杏葉晃晃悠悠地從樹枝上落了下來,遠方就是京城,整個中原最繁華也是最空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