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白若潼並未拒絕,但也沒有回答。她隻是放慢了腳步,任憑士兵為她撐傘並行。
大雨漸漸的小了下來,天空淡去烏雲,露出白日。
白茵菱的屋子在山腰上,籬笆做的土院,門是直接砍伐的木頭用麻繩編織而成,參差不齊。
士兵的目光在四周流轉著,牆是用泥巴混著石子堆起來的,大雨一刮,褐色的泥漿滾了一地。屋中隻有三間小室。一間是灶房,一間是隻足三人落腳的小廳,還有一間是隻容得下一張床的寢房。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大家閨秀住的地方。
“姑娘為何……為何會在靈山?”
士兵的聲音有些勉強,他搓著手不知該如何安慰白茵菱才是。
“姨娘去世了,府頭讓我來靈山為母親守孝三年,靈山是姨娘出生的地方。”倒一杯清茶遞給士兵,白茵菱坐在土凳上回話道。神情雖是雲淡風輕,可聲音卻已經有些哽咽。
“姑娘你且安心,我會為你給殿下求情的,我家殿下人好,他一定會……會……”
話還未落,白茵菱勉強一笑,搖頭道:“不必了,不瞞公子,茵菱雖是鎮西將軍府家的小姐,可從未受到過小姐該得到的尊重。剛才是茵菱唐突了,現在想來,殿下拒絕我是應該的,若是將我送回去,怕是會引起鎮西將軍府眾人的不滿。”
“不滿?誰會不滿?”士兵怔怔,她口中的不滿指的是什麼?是誰對她不滿?四小姐麼?
“公子別問了,你瞧這雨也停了,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白若潼罷罷手,歎息一聲走到門旁,抬手請讓。士兵見她有心請走,歎息一聲也不再強留。
回到營帳複命時,趙成正與顧炎卿商議著什麼,士兵在簾外躊躇片刻,搓了搓手打起簾子走了進去。
“可安然送回了?”
顧炎卿見他回來,抬眼問話道。
“送回了,白姑娘是真真的可憐,殿下要不就送她回府吧,這一次她也算是幫了咱們一個大忙,殿下何不做一個人情,幫白姑娘一次。”
士兵求情道。瞧見白茵菱度日淒慘,他心頭不是個滋味。
“她可憐,你怎麼就瞧見她可憐了?”顧炎卿挑眉,這人走了還不到一個時辰,怎麼回來後就開始為白茵菱抱打不平了?
“殿下,白姑娘是被鎮西將軍府趕出府邸的,說是來靈山守孝,可屬下瞧著她住的院子,過的生活,都不像是一個大家閨秀應該過的,殿下,咱們還是……”
“你下去吧,今日的事情切莫不要對任何人提及。”顧炎卿不願再聽下去,打斷道。
“可……”
士兵正想再求些什麼,可一對上顧炎卿那雙冷到骨子裏的眼睛,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待他一走,趙成有些不解了:“殿下,白姑娘給咱們的草藥都是真的,殿下為何要如此狠心,不送她回府?”
“怎麼?難道你也為她抱打不平了?”顧炎卿挑眉。
“……”趙成一哽。
“白茵菱這個名字,你可是聽說過?”顧炎卿把玩著手中的菩提十三子,開口道。
趙成搖了搖頭:“沒有,若屬下沒有猜錯,白姑娘應該隻是一個庶女子,平日裏都是呆在府中,從不見人。”
“本王剛才隻是試探她一下,但當有人提及本王與若潼二人的婚事時,她的目光卻是變了,這讓本王很奇怪。”
顧炎卿的眸子黯了黯,手中的菩提十八子倏地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