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1月,北京,海軍招待所。
秋天的北京已經下過第一場雪,零下5度。不過由於有暖氣,屋子裏還是挺暖和。
龍鎮海剛在招待所住下,吃過晚飯,照例進行了半個小時的運動。這是一個軍人的習慣,雷打不動。
回到屋子,覺得還有點熱。龍鎮海脫了外衣,打開隨身攜帶的公文包,拿出一封尚未拆封的信。這信拿到手已經3天了,一直沒時間看,是他女朋友寄過來的。
寫信,是1990年代初保持聯係的主要方式。那時候雖然已經有BP機和大哥大,但是價格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信箋彷佛帶有女友的芬芳,隻是內容與期望相差太遠,或者說,比屋外的天氣還冷。隻有一百多個字。最後一句是:“我們分手吧,祝你幸福!”
這個結果,龍鎮海早有準備。女友在旅順。長期的兩地分居,換做其他女孩,絕大多數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即使龍鎮海在旅順服役時,由於部隊紀律嚴格,加上經常要執行各種任務,兩人見麵的頻率也很低,一個季度能有一次就算不錯了。
龍鎮海點起一根火柴,把信燒了。搖曳的火苗映著滿臉剛毅的線條,形成鮮明的對比。
就在這時,有人在敲門。
龍鎮海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海軍軍官,少尉軍銜。
軍官給龍鎮海敬了個禮:“龍艦長,我是海司辦公室的陳可法,明天我會帶您過去,今天特地過來跟您打個招呼!”
“進來坐坐。”龍鎮海讓開身,衝陳可法笑了笑,順手給他倒了杯開水,“不過,我不是艦長。”
“您隻是沒完成全訓考核而已。再說,像您這樣的紅二代,遲早的事嘛。”
紅二代,也就是高幹子弟,泛指創立新中國的紅色高級幹部的子女。在今天,紅二代似乎帶有貶義,有點和官二代、富二代齊名。但實際上任何一個群體,都有好有壞。有躺在先輩的功勞簿上吃拿討要的,也有繼承先輩意誌,繼續為民請命的。凡事不能一概而論。
龍鎮海當然是紅二代。
第二天早上8點,龍鎮海準時出現在海軍總部大樓。陳可法在門口接他。
“今天我要見誰?”
“也是一個紅二代。”陳可法故作神秘。“隻是更大號一些。”
兩人來到三樓,右拐第二間辦公室,門上的號牌赫然寫著“副司令員辦公室”。
龍鎮海吃了一驚,要見海軍副司令?自己隻是個中校,有什麼大事會讓副司令見我?我這幾年在大連挺老實的啊!沒惹啥事啊!
“報告!”陳可法的聲音把有點發愣的龍鎮海拉回到現實。
“進來!”
陳可法推開門,帶龍鎮海進了辦公室。
“首長!龍鎮海同誌到了!”
隻見辦公室中央,擺放著一張辦公桌,後麵靠牆的地方有一個大書櫃,上麵有書,有艦艇模型,還有兩張老照片,隔著幾米的龍鎮海依稀可以分辨出,一張是1949年4月22日人民海軍成立時的人員合影,還有一張是主席接見首任海軍司令肖勁光大將。
辦公桌後麵,一位將軍抬起頭,雙鬢有些花白,麵容略顯疲憊,但是雙目炯炯有神。他就是時任海軍副司令員的賀鵬飛中將,開國賀大元帥之子。
龍鎮海現在知道大號的紅二代是什麼意思了。
“你就是龍鎮海?”
龍鎮海立刻立正敬禮,“我是龍鎮海,首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