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雲《一句頂一萬句》
閑閑書語
作者:雷達 李津
2011年第八屆茅盾文學獎60餘名評委通過記名投票,在京決出了5部獲獎作品。張煒《你在高原》、劉醒龍《天行者》、莫言《蛙》、畢飛宇《推拿》和劉震雲《一句頂一萬句》分獲大獎,獲得中國長篇小說至高榮譽。
·劉震雲其人·
劉震雲,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北京市青聯委員、文學創作專業技術一級。寫城市社會的“單位係列”和幹部生活的“官場係列”,引起強烈反響。在這些作品中,他迅速表現出成為大作家的潛在能力,確立了創作中的平民立場,將目光集中於曆史、權力和民生問題,但又不失於簡潔直接的白描手法,也因此被稱為“新寫實主義”作家。從多年前的《一地雞毛》,再到馮小剛的新作《溫故一九四二》,他的每一本書都遵循著他的寫作宗旨“對底層人(小人物)的生活境遇的關注”。2009年出版長篇小說《一句頂一萬句》,引起轟動。2011年8月,《一句頂一萬句》獲第八屆茅盾文學獎。
·雷達:這是一本奇書·
剛讀完書,心情特別激動。這是一本奇書,需要我們解讀奇在什麼地方。我很感動,比如牛愛國找戰友,找到了陳奎一,這兩個人的關係是:部隊裏陳奎一是廚房的大師傅,兩人常吃涼拌的豬肝和豬心。牛愛國找了半天這個人沒找到,失望之時,找到澡堂,看到了搓澡的陳奎一。看到這裏我很感動,眼睛發酸。劉震雲經常寫出無法描畫出的人生情景,這在以前的作品裏是沒有過的。他寫的是細節。
再比如說,曹青娥說了一輩子的話,終於不說了,讓百慧來說,牛愛國能解母親的心願,但他買手電的解讀也是錯的。最後在床下找到一封信。牛愛國一開始哭,但後來因為沒明白母親的最後一句話而自己搧了個嘴巴,落下淚來。
一句頂一萬句要表達的是什麼?一個人人心中有但筆下無的作品總是很難歸納和證明,這部作品表達了人的精神上的孤立無援的狀態,這是人類本性的問題,於是人希望得到溝通和理解,希望得到溫暖。劉震雲用了一部長篇小說的篇幅來表現這個需求,不能不說是個奇觀。
我想他寫出的是中國人的階級意識。像過去的《麵子》一樣,中國人需要找說得著的人,能說得上話,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人就是為了尋找能說得著的話而活著。人的孤獨是無時不在的,不能被人理解的。作品中有很多人在奔走,在尋找,所有的人在行為上、物理上、內心上都在尋找。找朋友難是個千古問題,今天依然如此。
這本書探究了精神的狀態,探究了鄉土之國,由鄉土得出國民性。這是用形成下的筆觸寫形成上的狀態,我認為劉震雲是對存在、對典型情境和狀態很敏感的作家。他之前的每一部作品我都寫過文章。後來到《故鄉》係列的時候,我和他出現了不小的距離,我沒找到自己的言說話語。劉震雲不是非常長於刻畫單個人的人,他善於寫類型化的人,他對存在狀態和存在情境很敏感。中國人要有個單位,否則難以活下去。他的寫作擴大了我們對典型的認識,也擴大了現實主義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