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稍小,卻依舊下個不停,木易是濕人而不是詩人,向來對下雨天很是厭煩。南十路本就很冷清,大冰雹和風雨掃蕩過後,地上灑滿碎葉,如同荒山野外。
木易再次來到撞車現場,繞車一周,發現車子的右側車身跟路邊的高大梧桐樹發生相撞摩擦,梧桐樹的樹皮被磨掉一大塊,右側車門被毀容了,車窗玻璃也全部碎裂。
拉開左側完好的車門,車內灑著玻璃碎,腳毯被泡在水中。苗姿那看不出牌子的黑色挎包躺在副駕駛座上,幸好有進水了的諾記手機陪伴,不然肯定很孤單。
拿起包,擔心天沒亮,四個輪子就被人給卸走了,從兜裏摸出硬幣,來到剛才收留苗姿的公話亭報了警。
…………
“謝謝你!木易,”苗姿拿濕挎包和手機,道著謝。此時她穿了一套寬大的冬裝,很不合身,但漸漸恢複神彩的臉色,不再跟平時一樣繃著,道謝時的開顏一笑,讓木易心髒一跳,眼熱地盯著她的豔容。
今晚苗姿的氣場消失無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司老板,手握木易去留和工資的生殺大權,被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低下了頭,見他為自己淋這麼久的雨,到現在都還全身濕透,一步一個腳印,心中感動,出言催促道:“你…你都濕透,快去擦一下,別著涼了!”
“好!”木易笑了,沒枉費自己多日的努力,她第一次關心自已,雖然隻時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像嚴冬裏的太陽溫暖已心。轉身進入浴室,回頭道:“苗總,說心裏話,你笑時不比笑漂亮多了!”
木易憑借多年縱意花叢的經驗,明白女人比男人更在乎異性對她的看法,也更喜歡聽到男性對她的讚美。不過讚美之後,能不能贏得她的青睞,抱得美人歸,這就要看該男性的硬件和軟件條件了。就像一個癩蛤蟆即使天天對天鵝‘呱呱’叫,天鵝也隻會對它不屑一顧,如有例外,那這隻癩蛤蟆必定是青蛙王子的蛙二代。
天下間最熟悉的苗姿,當然是她自己,正因如此,她從不化妝,更是整天擺著一副生人勿近的麵孔。但她是女人,即使不願意展露她的美,心裏還是很受用,偏偏女人又是口是心非的生物,所以她的直接反應是眉頭一皺,瞪了木易一眼。
不過她表錯情了,木易‘呯’的一起迅速關上門,躲在浴室中,吹起了口哨。竟是‘得意的笑’這首歌。
苗姿坐到沙發上,聽著口哨聲,看著浴室門,有些出神,想著木易寒風中,他迎著雨,全身濕透,滿臉雨水,卻顧不得擦,進入自己的眼中,誠摯地向自己道歉……。
慢慢地,苗姿藏在內心的感性泛起驅散了泛在表麵的冷然,習慣了嚴肅的俏臉漸漸解凍,雙眸退去冷意,換上柔和。
…………
木易裹著床單走出浴室,床單下他光著身,一手提著一桶水,往臥室走去。
苗姿看著床單,想起第一次遇上他時的情景,不禁覺得有好笑,心笑聲不笑,說道:“裹得這麼嚴!怎麼?是不是覺得無臉見人?”
床單下,木易很意外,她的聲音依舊透著冷,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跟自己說話。轉頭看向苗姿,透過床單縫隙,見她沒跟以往一樣繃著臉,笑道:“不是,我有臉,隻是房子裏有個大冰塊,很冷的!”說著他打起哆嗦,仿佛真的很冷一樣,床單抖動著,走進臥室。
苗姿聽得一頭霧水,房子空得連冰箱都沒有,哪來的冰塊?看著木易進了臥室掩上門,突然想到,所謂的大冰塊就是在說自己,誰讓自己一直以來對他冷麵凍語。
‘噗嗤’一聲,苗姿笑了,笑出聲來,頓時魅惑叢生,風情無限,羞得日光燈都暗了幾分。
一笑過後,苗姿心情舒暢,提起一小袋自己換下來的衣服,進浴室漂洗,順便也洗了木易的衣褲,第一次幫父親外的男人洗衣褲,心裏有些異樣。
…………
木易把舊床上的席夢思床墊仔細擦洗幹淨,鋪上幹淨的床單,開門回到客廳,左顧右看,不見苗姿的身影,忙喊了一聲:“苗總!”
“我在這裏,”陽台中,苗姿拿著衣架,推開門,一陣風隨之灌進屋內,苗姿的一縷長發被吹得飄起,遮住了眼,伸出蔥指勾回到耳後,輕聲說道:“剛漂洗了衣服,在晾衣服呢!”
木易鬆了一口氣,還以為她氣自己說她是大冰塊,鬧脾氣而離開,走過去,說道:“還在下雨,風又大,晾著也不會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