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檸的眼淚已經流成了河，但依然不可能載得起愛情的小舟，讓江明駕舟而回。
江明晚上回來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遲，而且十有八九帶醉而歸。有一個晚上，江明從外麵回來，趙檸還沒有睡。趙檸一個人抱著膝坐在床上，她穿了一件粉紅色的真絲睡衣，露在外麵的肩膀，玉一樣潔白，隻是有點消瘦，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江明漠不關心地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倒頭就睡。趙檸忍無可忍，她推著他的肩膀說：“江明，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到底是怎麼了？不就是賠了點兒錢嗎，你至於這樣嗎？”
“賠錢算什麼！有些東西錢買不回來，我現在能失去的已經都失去了，我活得還有什麼勁？”
“除了錢，你還失去了什麼？”
“愛情。我們曾經純潔真摯的愛情。”
“你怎麼就失去愛情了，我對你始終如一。”
“我早就失去了你的愛情，從你和陳杉見麵那天起就失去了。”
趙檸驚訝地說不出話，仿佛正專心走路，卻猛不防被人當頭打了一棍，好半天才說：
“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你怎麼忽然又想起來了？”
“根本不是忽然想起來，我從來就沒忘記過。”
“可你以前提也沒提，我們都已經忘了，你怎麼又忽然說起來，真叫人莫名其妙。”
“我是叫人莫名其妙，你從來也理解不了我，隻能了解那些寫詩的，跟你誌趣相投的人。”
“你純粹是故意找茬，這件事又不是昨天才發生的，你以前不介意，為什麼現在又來糾纏？你是不是另外有什麼目的，或者你答應了什麼人，你很為難，於是拿出這些來對付我，逼我主動放棄你？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也可以一起商量，你沒必要非這樣把我們弄傷不可。”
“什麼事也沒有，隻是我想不通，我對你忠心耿耿，你卻背叛我，還讓他看了孩子，我本來是把小瓊當成自己的女兒，因為她一生下來，爹就等於死了，我是她唯一的爹，我第一眼見她就喜歡她，我就認定了這是我的女兒，是你毀了你的女兒，是你的輕浮讓你的女兒終究沒有爹。我後來對她也很冷漠，她要怨就怨你去，怨不著我。”
“可是你不認為孩子是無辜的嗎？她什麼都不知道，那天她在我的懷裏一直睡著，至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眼。她跟這件事有一點點關係嗎？”
“但她跟你有關係，你不對她負責，那是你的問題。”
“在說我跟你解釋過了，別說我們什麼也沒做，就算做了什麼，也是我主動告訴你的，這難道不能看作我對你的忠誠？難道不能說明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了你，包括我曾經的生命，包括我的命運。你再怎麼殘忍，也不能拿我對你的信賴做最有力的武器來傷害我吧！”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你不能不要說，那樣我也不會多出許多心病，你就是抓住了我的弱點，知道我太愛你了，即使你犯了天大的錯誤也舍不得把你怎樣，更舍不得離開你，所以，你才敢告訴我，這不能證明你對我的忠誠，隻能說明你目中無人。”
“你為什麼要如此歪曲我的心呢？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趙檸氣得大哭起來。
江明也氣急敗壞的樣子，他說：“你哭什麼？該委屈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趙檸止住了哭聲，她一臉嚴肅地說；
“江明，你告訴我，你說的這些是心裏話，還是故意氣我的話。”
“你也別覺得突然，這些年我是沒說什麼，但心中的疙瘩常挽著。常憋著，什麼也有個限度，我現在憋不住了。”
“這麼說，這十年，你感受不到我的好，隻想著我的壞，最後壞占了絕對的上風，於是你終於爆發了？”
“你說的沒錯。我不認為你愛我，否則的話，你看也不想看他一眼，怎麼會跟他見麵呢？”
“這麼多年來，我們一起生活，你從來沒有得到愛情？”
“沒有。這麼多年來，我得到的全是痛苦。”
“你說的這些不是醉話吧？”
“醉話才是更真實的話，酒後吐真言。”
“好！江明，非常感謝你這麼多年忍辱負重陪伴我。不管你的感受是什麼，但我很幸福，是任何人都沒有給過我的幸福，我不會忘記的。現在你要把它收回，我無話可說。隻是我沒有想到，我犧牲了事業，犧牲了才華，付出那麼多努力，含辛茹苦地給了你十年的痛苦！我現在的感受是什麼你知道嗎？我隻想仰天長笑，因為命運給我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