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地處大弈國的西北,燕蕩山脈橫臥在北方,將嚴寒阻擋,整個州府地勢由北向南逐漸降低,三條河流涿水、汲水、淠水縱橫流過,一直是糧食豐產的地方,去年冬天開始河流幹涸莊稼種植不易,春天過後又蝗災肆虐,大片的莊稼荒廢,百姓靠救濟維持生活,已是民不聊生。
夏侯玄羽已安排人前來了解過情況,也進行了救濟,但是治標不治本,不徹底解決災害怕就難以安撫百姓。
近甘南開始不斷有饑民向外走,一行人先去看了看了下周邊的河流,果然寬闊的河床裸露著白沙,一彎細流有氣無力的流淌好象病入膏肓的老者。
此時,天近黃昏落日隱在半邊的紅雲後麵,他們來此探查水源看能不能引水改道灌田救災。
這些日子每到休息時,伯子林就教漠允騎馬,簡單的平地已能跟上隊伍。但這時崎嶇的山路,他的馬就不聽他控製,幾次都險險落馬。
柏子林第三次一把拉住長嘶的馬,漠允終於還是被摔在了地下。
罷了罷了,我還是走吧,我看我跟著馬,倒比騎著他走的快些。吳漠允被摔地七葷八素,也沒有膽量再上去了。
忽然兩腳懸空再一刻就坐在了一高頭駿馬前,背後一個堅挺的身軀,這匹馬原就比別的馬長的高大,是一匹大宛良駒,此時多了一個小人半沒有什麼停滯,繼續信步攀向高處。
樹木裏不時傳來鳥鳴,和樹枝搖擺的沙沙聲,吳漠允卻覺得自己的心跳蓋過了世間所有聲響,好半天都沒停下來。
來甘南已近十天,天氣越來越熱,四皇子的臉也越來越冷,知道要先解決幹旱問題,幾個方案定下來,卻沒有一個滿意的。
漠允跟在夏侯玄身邊絞盡了腦汁想了又想,除了一本《異世經論》專寫些陰陽失衡,陰氣過盛,帝王失德等引起的地災,想到這驚了一驚。
夏侯玄羽微微勒了馬?
怎麼了?
嗯,有些書也是亂寫的,小的不過隨便聯想了些。打死他也不敢在皇子麵前說天地無德這種話啊
待一會兒馬行的與其他人略遠了遠,夏侯玄羽簡單的說了一句,說吧,恕你無罪。
嗯,我想起一本《異世經論》裏,有段記載,大概情形也差不多,說是地災的前兆。
夏侯玄羽沉默了一會兒,勒了馬對後麵一行人吩咐道。
灝泯你帶著五龍牌去甘南府衙,傳令各縣盡量疏散人口,不要引起恐慌,隻說在五嶺、萬泉諸州府已準備好賑災食物,這裏水源不足暫時去避災。
柏護衛勞煩你們四位帶我手書,馬上去各州府讓他們做好接待。
原本擁擠的一條山路上,一時間煙塵四起,大家各奔東西,雖然不知所為何事,卻感覺事態有些嚴重。
漠允一時間有些忡怔,這麼大的動靜要是沒有事發生……她一時有些緊張。
沒有事最好,正好當下也沒有什麼好法子,暫時讓百姓出去避避也算個下策。這算是安慰吧,漠允依然惶恐。
忽然,馬跑的漸漸快了起來,漠允被壓低了身子,隻覺得耳邊呼呼生風。
爺,你先走。記德這時候忽然聲音和形象都高大了起來。
嗯,別戀戰,不礙事就回。夏侯玄一提馬韁,高頭棗花馬帶著兩人向密林深處奔去。
身後響起一片刀劍的碰撞聲,漠允這才知道原來還有刺客。
縱馬奔了一會兒,太陽已落山。月亮躲在雲後麵無精打采的,黑幢幢的樹幹筆直紮向天去,時不時的狼嘯鷹啼,甚是恐怖。
遠遠的身後有人點起火把向這邊行來,兩人隻得趁著夜色繼續前行。繞過一處山腰,有塊巨石象從天而落般壓在山邊,天然立起了一個屏障,漠允走過去看了看,後麵甚是寬敞,把馬藏在樹林裏,兩人就閃進洞裏。
過了許久周圍一片寂靜,漠允蹲在洞口聽著外麵呼呼的風聲,肚子裏嘰裏咕嚕叫個歡快。
看著月亮上了中天,想來追他們的人也散去了。漠允尋了些樹枝幹草在洞裏圍了圈火。
借著火光這才看見一直默不做聲的夏侯玄,小腿上生生紮了一根剪斷了半截的斷箭,平日裏俊逸的臉上有些蒼白。
看過醫書嗎?夏侯玄羽卷起褲腿,血順著傷口流下,皮膚上一片模糊。
那個,看過一些,啊!漠允一時還沒想起哪些醫書,就見夏侯玄羽已將斷箭撥了出來。
一股血噴了出來,嚇得漠允手忙腳亂的撕下衣襟進行包紮。
夏侯玄羽本來痛的要昏了過去,看到她流了一腦門子的汗,包紮的那個奇形怪狀卻沒止血作用的綁帶,卻實在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真該把他給了灝泯換了冬至,估計現在三公子已經沒了半條性命。除非他能靠理論填飽肚子。
看來現在不是昏過去的好時機,夏侯玄羽隻能強打精神給自己重新做了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