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吱吱扭扭的在黑夜裏前行,莫小幺無聲的坐在車裏,隻想著早點回到芷院,這麼冷的天氣在四皇子身邊呆久了,肯定會凍成冰塊。
她在湘雲楚水站立不安,好不容易耐到六皇子要回去,便想著跟著一起溜走,平日裏四皇子便是這冰冰冷冷的樣子,今日裏許是她心虛,越發覺得他比往日更加怪異,盡早扯乎方為上策。
出了門侯著四皇子上了第一輛馬車,趕緊爬上後麵的馬車,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才算略略放下點心。這一晚上又驚又怕,本來遇到潑皮一頓飯沒吃好,又擔心惹了禍被四皇子教訓,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啊。
私下裏記德這幫小廝偷偷說他們的主子,有種千年玄冰的氣場,不用上刑不用提審,就這麼望或者不望著你,便能讓你五髒六腑都痙攣起來。因此,盡管四皇子對下人說不上來曆,卻未有人敢放鬆了行為,向來認真的做事不敢半點馬虎。
自己跟在他身邊也有一年了,亦是時時刻刻戰戰兢兢的,唉,一想到他那從骨子滲出來的涼薄,還有那猜不透的平靜下麵的情緒,唉,四皇子真心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子。
將來,還是要找機會脫身的,否則生生的要折壽十年啊。
胡亂的思考著馬車停了下來,傷了的膝蓋站起來有點酸麻,抬頭看見四皇子站在高闊的府門前,嚇了一跳雙腿發虛,險些跌跪了下去。
那個,我們回芷院,怎麼行到這裏了。她看向一旁侯著的記德,有些不解的問。
夏侯玄羽向來不多話,看她下了馬車便轉身向府裏走去。
記德揮手讓她上一頂小轎,看看挺撥背影漸行漸遠,才小聲對她說話。
爺請了大夫在府裏,讓看看你的傷。
啊?我的傷?沒什麼事吧,我回去擦點藥就好了。
快進去吧,別讓爺等久了,你不看大夫自己跟主子說去。記德的語氣有點揶揄,料到她沒有膽子說不。
……。她確實沒有膽子。
大夫侯在西暖閣裏,看了她的傷勢開了方子,囑咐了些注意事項。
確實不是什麼嚴重的傷,還要這麼晚請城裏有名氣的老大夫出診,灰白胡須的老人家看了幾眼傷者,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看樣子是府裏的小姐,可是沒聽說四皇子府裏有什麼女主啊。一顆八卦的心起起浮浮,抬眼又看了看仙人之姿的皇爺,靜靜的坐在側榻上執著本書,閑閑的看著,貌似不怎麼在意。
不是什麼嚴重的傷,沒傷到骨頭隻是擦破了皮,不過姑娘的皮膚嬌嫩,還是要注意好好養著,以免留痕。等皮膚愈合好了,再擦些去疤痕的藥。老大夫囑咐了一番準備退下。
再看看手。清清淡淡的語氣嗓音充滿磁性,四皇子頭亦未抬的說了句話。
手,哦,有點沉年的凍瘡。老大夫又有些不安了,看來這位姑娘是個重要的人物,這病要看的仔細些啊。
躺在晴雪堂的床榻上,莫小幺舉著兩隻包的象粽子似的手,石化了許久沒有緩過神來。四皇子的懲戒果然與眾不同,小小的凍瘡便被包紮成了木乃伊,這種折磨方法確實非常人所能想象,若是長時間這樣纏著繃帶,又不讓人幫忙會不會就這樣餓死她那?這是種酷刑?
又或者,這位老先生想要小病大治,這樣才能取得更高的診金?要不怎麼看完了手,把原本敷了藥的腿又一重重的纏了起來,現在可好了,這條腿也徹底不能走動了。
室內的炭火煨的人暖洋洋的,若有若無的安息香熏人欲睡,最後昏睡前她想,今天吃的還算飽,如果明天開始真不讓人幫忙吃飯,以她從小忍饑挨餓的經驗,還是能挺過三天的。三天後,四皇子的氣能消了吧。
爺,都處理好了,為首鬧事的估計要躺半年才能起來。西暖閣裏三個黑衣人回來複命。
嗯,以後你們倆便跟著她吧。
是。這幾人都是訓練多年的影衛,皆是要用命護著主子的,要他們去保護個不知名的丫頭,心底略有不平。
有了閃失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是。這次聲音沉重有了誠意。
他的人怎麼可以這麼弱不禁風,對著幾個潑皮還要說軟話,嗯,她畢竟是他的人。
望著窗前倒映著的剪影,涼薄的嘴角有一絲淡淡的弧線,想起她站在湘雲楚水的天字號包廂角落裏,小小的身影也是這樣落在牆上,滿頭的青絲低垂著看不清麵色,桃紅色的衣裳襯著細細的脖子,那安安靜靜的樣子,象怕驚的鬆鼠時時不安,小心翼翼。
真是太弱小了那,確實讓人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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