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南岸
還在寒假當中，初中、小學都沒有開學。我一個人回到了玄壇廟，在那裏，我曾經度過了四個春夏秋冬的歲月，也和那裏的小學同學們一起度過了四年的美好時光。相比起初中同學才一年半的感情，那四年的積澱或許更加深厚吧。
我走在還有些泥濘的鄉間小路上，玄壇廟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任何開發的跡象，一切都像農村一樣樸實。我走到玄壇廟小學門口，那裏還和以前一樣，高高的鐵門，門外是一片野草叢生的運動場。
“朱丹？”一個來自身後的聲音，帶著幾分遲疑。我轉過頭，看到一張憨厚而胖乎乎的臉龐。
陳傑，住在牛草坪的同伴，我小學最好的朋友。他是一個長得胖胖憨憨的男生。我家離牛草坪很近，我們經常在一起打羽毛球和賽跑，一起吃烤蛋卷，一起翻高低杠，一起和高年級的學生打架。在一起的時光就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現在突然看到他，感覺還是一點沒有改變。
“阿傑。”我笑了起來，上前一把擁抱住他。
“你小子，好久沒看到你了，還是沒怎麼變。不不不，長高了，更英俊了。你不是搬到城裏去住了嗎？你現在在哪個學校上學啊？今天怎麼有空回來呀？”一見麵，他就好像有無數個問題，想把這些年的想念一起找回來。
“是啊，我搬到新華路去了。現在在26中上初中，你呢？”我反問道。
“我在11中。當年我們班考試成績可是全區第一啊，四十三個人，有四十一個人都是雙科一百分。你當年在班上的成績就是數一數二的，如果沒有轉學，肯定也和我們一樣上11中了。”陳傑喋喋不休的說道。
“大家都還好吧。”我買了兩瓶軟管飲料，然後帶著他來到運動場的看台上坐下，慢慢問道。
“牟陶、彭劍、梁鬆、劉磊、宋輝跟我一樣，都進了11中。彭劍還跟我分在一個班，牟陶和梁鬆分在二班，劉磊、宋輝分在六班。趙羽這家夥當年隻考了95分，沒考上11中，所以他讀的92中，就是我們學校旁邊的那個中學。”陳傑知道我問的是那幾個，當時我玩得最好的就是這六七個朋友。
“夏進呢？”我記得有個家夥很調皮，也是住在牛草坪的。他家樓下還有一家人擺了個任天堂的遊戲機做生意。我記得那時，魂鬥羅五毛錢玩一次。
“他輟學了。”陳傑搖了搖頭道。
“怎麼回事？”雖然我記得夏進很調皮，成績也不怎麼好，但基本上還算是一個講義氣，也比較夠朋友的人。
“畢業考試前幾天，他跟外麵的人打了一場架。受傷住了醫院，就這樣錯過了升學考試。後來，他家裏似乎也不想再讓他繼續讀書了。”陳傑邊回憶邊道。
“那他在家嗎？”因為都是住在牛草坪，所以陳傑和夏進就算不是很鐵，但還是比較熟悉。
“應該會在家吧。我記得昨天還看到他到樓下來打醬油。”陳傑道。
“走吧。去看看那家夥。”我拉起陳傑，向牛草坪走去。
咚咚，站在夏進家門口，我敲了敲門。這是一幢三層的磚房，已經很有些年代，破朽的木門上不知用什麼筆畫得亂七八糟。
門開了，一臉錯愕的夏進站在門口。他是個瘦削的，臉龐看上去有些奸滑的人。記得以前很調皮，此刻看上去卻格外頹廢。
“你？朱丹？”他顯然還記得我。
“兄弟。”我上前抱了抱他。
“呃。”他愣住了，但轉眼間兩行淚水就奪眶而出。或許是這一聲‘兄弟’讓他本已幹涸的心，瞬間又複活了。
陳傑和夏進都以為我隻是回來玩的，我說我想把朋友們都約出來，他們很自然的充當了聯絡人的角色。我約他們下午三點在學校門口等，然後又去見另外一些準備邀請加入“家園”的人。她們，是幾個女生。
趙瀅，她的父親和我父親是同學。所以一直以來，我們的關係都還算比較親近的。她是一個極為好學，十分聰明的女生，她的睿智就好像與生俱來的靈感，她的成績在班上一直都十分出色，經常和我爭奪第一名的位置。
我記得她住在靠近河邊的一幢房子裏。她家也是最早安裝電話的人家之一。但是我沒有她的電話。我憑著回憶找到她的住處，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趙瀅的爸爸，他當然認識我。不過看到我出現在這裏，有些吃驚。
“朱丹？你知不知道，你爸爸這些天到處在找你？你到哪裏去了？”趙中明一把把我拉進屋子，然後我看到了正在書桌邊寫作業的趙瀅。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之後，又繼續埋頭寫作業了。
“趙叔叔。我跟老師去旅遊了。本來給家裏留了條子，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我爸，我媽沒有看到吧。我這才剛剛回來。你放心，我很快就回家。”我連忙說道。趙叔的熱情可是讓我始料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