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他的舉動根本無濟於事,孟古青一聽見他的聲音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渾身起了一個激靈,神情緊張地放下手中的針線,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其格其見她神色異常,連忙先一步走上去向福臨請安,以免氣氛過於尷尬,但縱使如此,一屋子的下人們,卻沒有一個是不緊張的,所有的人,都惴惴不安地應聲跪在地上,連看都不敢抬頭看一眼這個不速之客。
“都平身吧,不必如此拘禮。”福臨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他心裏明白這一切都是前日那一場風波造成的,實在怪不得別人緊張疏離。為了緩和氣氛,替自己暖暖場子,他隻好硬著頭皮笑著走到孟古青身邊,溫和地說:“青兒,你傻站著做什麼?身子還未好全,還是快些坐下來吧。”
“皇上,你坐。”孟古青見福臨主動過來攙她,心裏慌亂極了,本能地朝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已經完全恢複清醒的她,深知惹怒福臨的壞處,理智告訴她,為了科爾沁,她必須冷靜下來,好好應對。隻是,雖然她心裏明白,但真正做起來卻不容易,過了好半天,她才強作鎮定地扯起一抹笑容,勉強地坐在他身邊說:“今天……天氣不好,皇上怎麼想著過來了?”
“朕早就想過來看你了,隻是前幾日公務繁忙,實在無法抽身罷了。不過,朕雖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你的身邊,但心裏卻總是惦記著你的。”福臨見她對自己的態度總算有所改善,心裏也很高興。畢竟,以前他過來時,她幾乎都沒有正經看過自己一眼。
“多些皇上記掛,我在這裏……一切都好。”福臨的話讓孟古青渾身起雞皮疙瘩。如今她對他,是打心眼裏感到抗拒,可為了不讓他因為自己的態度而遷怒別人,她隻能強、、迫自己盡量客氣地應付他。
“嗯,朕也覺得你的精神似乎好了許多。”言談間,福臨上下打量著她,覺得此刻的她,看著與往日頗為不同。不飾一物的長發,瀑布似的披散她在藕白色的衣服上,立著的領口襯得她那本就瘦削的臉愈發嬌小,小得似乎在那張俏麗的臉上,隻剩下那對大大鳳眼,透射著一股哀婉的靈氣,著實惹人憐愛。
“多虧孫太醫的妙手,如今我的確是清醒了許多。”孟古青聞言歎了口氣,點頭感慨道。
“嗯,經一事長一智。依朕看,你這些日子,倒是成熟穩重了不少。”福臨瞧她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覺得她終於開始具備一國之母該有的安份與穩重,心中頗感欣慰,於是屏退左右,打算就之前的事正式地向她道個歉。隻是,他一向自負,這樣放下、、身段的事,他做得變扭極了,醞釀了好半天才一把抓過她的手,輕描淡寫地說:“青兒,你雖未過門,但對朕而言,你早已是妻子。常言道,夫妻哪有隔夜仇,以前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吧!朕脾氣不好,容易衝動,傷害到你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朕還是那句話:此生絕不負你!”
孟古青的手被他這樣強行一抓,身體瞬間條件反射似的顫抖起來。她驚恐地望著他,本能的想要把手抽回來,但卻發現自己的努力根本是徒勞的,他死死地握緊了她的手,讓她根本無法掙脫。他的強硬讓她立刻聯想到了那一天的暴行,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崩潰般地哆嗦著向他求饒:“皇上,求求你,求求你!求你放開我,我被你弄痛了,很痛……很痛……”
福臨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心中很是震驚。他原本以為她已經好了,卻沒想到表麵的傷口容易愈合,內心的創傷卻如此深刻。看著這樣驚慌失措的她,他的心裏覺得愧疚難當,畢竟,是自己的一時衝動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麵,如今,他隻想要抱著她,好好地補償她。這樣的心理致使他非但沒有鬆手,反而一使勁,把她整個兒都拉入自己懷中。他緊緊地抱著她,感受著她的顫抖,一記又一記,像一把把刀子,捅在他的良心上,這一刻,他終於深深明白過來——是自己做錯了,也許,他本該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