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有些不解的站在原地,看著君修冥離去的背影,她手心裏現在都還是冷汗。
君寧見散場了,也才從廊上的柱子後走出來:“本王的王妃是怎麼了?”
聞聲,清妍回過神色,轉眼看向君寧,妾了妾身:“王爺,隻怕是皇上不喜歡我。”
君寧側身睨了眼身邊的小侯爺公孫止:“小侯爺是不是該解釋解釋?”
公孫止心下一顫,手中的折扇戳了戳身邊的白楉賢:“快跟王爺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楉賢看了眼清妍,開口道:“回王爺,皇上心目中的那個女子是非分明,不會輕易低頭,並且倔強,有時還很傲慢,今日之事本就無錯,何故道歉。”
君寧眯了眯眼看向身邊的女子:“王妃可聽明白了?”
清妍點了點頭:“明白了。”
君寧轉而又看向了白楉賢:“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白楉賢恭敬的稟報道:“因為皇上喜歡的那名女子是屬下的妹妹,屬下自當是記得一清二楚。”
君寧爽朗的笑了兩聲,將清妍攬入懷裏:“原來如此,有趣,十分有趣。小侯爺你是撿到寶了!”
公孫止也附和著笑了笑:“嗬嗬,那也得王爺欣賞才是。”
“自然自然。”
宮宴結束後。
惠貴妃在婢女的攙扶下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剛是坐下,便忍俊不住的連打了幾個噴嚏,麵色不耐的對身旁侍女道,“將那盆花給本宮丟出去,你們難道不知本宮對花粉過敏嗎?”
這雙色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來新的,她也早就看膩煩了,而且為了這花,她還必須常服用抗過敏的藥物。
“娘娘,那是皇上禦賜之物,萬萬動不得的。”荷子戰戰兢兢的回答。
“那該如何是好?難道本宮要一直難受著?”惠貴妃又變了臉色,荷子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回稟娘娘,奴婢倒有一招,既是花粉過敏,不如將花芯剪掉便是,並不影響花朵成活,若不細看,也是看不出來的。”另一侍女出聲道。
“恩,那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辦。”惠貴妃哼了聲,坐回軟榻之上,又睨了眼那小宮女:
“你倒是挺機靈的,在哪司任職?”
“奴婢在司寶司任職,素日奉旨給各宮娘娘送把玩的物件。”侍女如實回道。
惠貴妃本想將這丫頭留下,但想想又算了,她沒必要去和司寶司搶人,於是揮了揮手讓她退下去。
一旁的荷子見殿內都是自己人才道:“娘娘,您別怪奴婢多嘴,今兒您實在不該提及有關皇上養心殿裏掛著的那幅畫上的女子,而且這也惹惱寧王。現在後宮誰不知道皇上心裏放不下那個女人。”
荷子是惠貴妃陪嫁宮女,亦是她的心腹。
惠貴妃傲慢揚笑:“哼,本宮是要試探皇上對本宮的心意,皇上若連這個都不曾計較,那才是真的疼寵本宮,哥哥也能放心效忠。”
這惠貴妃終究生在官宦之家,雖不聰穎,卻也還未蠢到家去。
隻是效果卻一般,看樣子宮裏多出個寧王妃,是又有好戲看了。
此時另一邊君寧與公孫止兩人結伴出了皇宮,公孫止因有事先行一步。
而君寧剛要離宮時,卻被公孫淑媛一把拽住:“寧王爺,你到底什麼意思?”
君寧也還不敢太明目張膽,拂開了她的手,雲淡風輕的說道:“自然是幫你,這是一場好戲,皇後好好地欣賞便是。”
說罷,他便轉身上了馬車,這畢竟還是君修冥的皇宮,他自然不會讓人看見他與皇後走的近。
公孫淑媛整個人氣的暴跳如雷,直接攔在了君寧的馬車前:“君寧,你今日倘若不把話說清楚,就休想離開!”
宮裏有個賢妃已經夠讓她頭疼,若是再多出個寧王妃,她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君寧忽然間覺得這個女人還真夠鬧騰,抱著清妍直接走出了轎車,縱身而起,直接離開了皇宮。
公孫淑媛看著他抱著那個女人離開,整個人頓時坐在了地上:“人心總會變的。”
長鳶在一旁也不敢多嘴,看著倒也的確覺得可憐,伸手去扶她也被甩開。
公孫淑媛落寞的回到了坤寧宮內,不停地用酒灌醉著自己:“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願意施舍一點愛給我?”
紫鳶看著她這樣喝,身子也受不住,上前勸道:“娘娘,奴婢求您,不要再喝了。”
“滾,都給本宮滾!”公孫淑媛冷冷的一笑,搖搖晃晃的起身,看著這偌大的坤寧宮,實則這裏早已形同冷宮。
她趴在桌上失聲的痛哭著,也不知是哭了多久,她才停下來,緩緩走向銅鏡前。
看著鏡中美貌猶存的自己,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她還沒輸,沒輸!
想到這裏,公孫淑媛唇邊浮過陰毒的笑靨,既然誰也靠不住,那她就隻能依靠自己了。
君修冥至下午打過君雯一巴掌後,心裏就一直不舒服,猶猶豫豫半晌,向常德問道:“公主回冰泉宮了嗎?”
常德就知道皇上會問起,如實回道:“還沒,在賢妃娘娘宮中。”
君修冥看了眼外麵的一輪彎月,想起了纏在他身後的小尾巴,於是起了身:“去看看她。”
常德躬身應道:“是。”而後便去準備了轎輦。
君修冥思量一二,又對常德吩咐了兩句,想著君雯的脾性,段然是不會輕易原諒的,所以得給些甜頭。
當他來到莞寧宮時,正聽見裏麵器宇軒昂的聲音傳來:“我不會原諒他的,你就別勸我了!”
君修冥失笑的搖頭,都這麼大了,還小孩子脾氣!
安笙遠遠地就看見了莞寧宮門前站著的一頎長身影,從前,師父也是這般疼她。
其實她還挺羨慕君雯的,有這樣的大哥疼她。
半斤看見外麵的人,慌慌張張就跑進來稟報,還沒來得及開口,安笙就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劈啪”的聲音響起,夜空裏忽然綻開了一朵又一朵絢爛的煙花。
君雯提著裙擺便從屋裏跑了出來,看著五顏六色的煙花,一臉的爛漫:“哇,好漂亮啊!”
君修冥提著兩壇瓊漿玉液,還有夜宵走了進去,也沒讓身後的奴才跟著。
君雯見是他,臉色一下就耷拉了下來,嘟著嘴,小孩兒賭氣似的說道:“我還是不會原諒你的。”
而後又望了一眼天空裏閃爍的光芒,不舍的進了屋子。
安笙看著她的舉動,忍不住想笑,一把搶過君修冥手上提著的吃的,故意放大了聲:“哎呀,可真香啊!好像都是公主愛吃的,不過啊,公主愛吃的,也是我愛吃的,我可要不客氣了哦。”
君修冥在廊下緩緩地坐了下來,語氣平淡的說道:“小時候,君雯就常跟在我的身後轉悠,我走到哪裏,她便跟到哪裏,我問她為什麼?她就說她是我的小尾巴。”
安笙低落的垂了垂眼眸,唇邊嘲弄的笑著:“上天是公平的,我沒有那麼好的哥哥,卻有一個疼我的師父,不過看得出來,皇上是真的很疼公主。”
君修冥端起一隻琉璃酒杯,花苞型的酒杯裏琥珀色的酒液在他凝白如玉的指尖晃蕩:“據朕所知,賢妃身在侯府世家,怎麼會隻有一個師父疼你?”
安笙彎唇一笑,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莫名黯然:“可皇上不也看起來孤獨極了?皇上可是尊貴的皇室血脈,應該受人尊崇才是,不過依我看,兒時一定也隻有君雯一個知心朋友吧?不然如今你也不會如此縱容她!”
君修冥眸子裏浮起一層淡淡的水煙之色,兩顆墨珠似的瞳仁流光轉動,卻不曾否認她的話。
其實安笙心裏很好奇,他與畫像上的那個女孩經曆過什麼?但卻不敢問,隻是默默的一杯又一杯酒灌下肚。
她忽然間覺得很奇怪,在這一刻她好像明白,對師父愛隻源於敬重,並不是愛情。
而眼前這個男人,她好像懂他,好像又不懂,或許是有類似的過往,所以才覺得能夠明白對方心裏的黑暗。
悄無聲息推開窗戶的君雯看著廊上的二人默不作聲,忍不住開口道:“你們為什麼要聊我?還是聊聊你們自己吧!”
安笙腦袋嗡嗡的一響,白了眼她:“我們也沒什麼好聊的,畢竟你皇兄喜歡的人在養心殿內掛著的那副畫像上。”
君修冥忽然向她逼近,安笙靠在一下便靠在了身後的柱子上:“幹嘛?我有說錯話嗎?”
君修冥微垂了眉目,長長的眼睫遮住眸底琉璃般清透的光,那目光,仿若能洞悉一切,帶著曼陀羅的芬芳,輕笑道:“沒有,隻是某些人吃醋罷了!”
安笙瞬間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反駁道:“我吃醋?開什麼玩笑?就算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吃你的醋。”
君修冥不禁一笑,凝視著她嬌嫩的麵容:“話還是不要說這麼滿!有一天你會覺得很尷尬。”
安笙見他緩緩地起身,不知為何會覺得心虛:“你放心吧,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君修冥挑了挑唇,目光裏微波輕擺,帶著一絲邪魅:“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