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皇上自己脫,還是我幫你?(1 / 3)

她環在他脖頸的手臂更緊了,她說:“師父,謝謝你照顧了我這麼多年,我好像又遇見了那個人,那個還未來得及用生命去愛就已經結束的人,我好害怕,害怕會再次愛上他。”

她感覺到他高大的身體明顯一僵,但他的步伐依舊穩健。

宿醉一夜,第二日清醒來,她發現迎窗的那支梅枝上,掛著一盞八角燈,燈上或坐或立或笑或沉思的,都是同一個人,那是她。

安若離推門而入,絮絮叨叨的埋怨起來:“前些時日你救下的那個臭小子不知為何在酒樓中起了爭執,後來一個人將你和它背了回來。

安笙,爹爹讓我來警告你,若想活的久點,想平南侯府別被牽連,就和那個臭小子離遠點,那可是八王爺全城抓捕的人。”

安若離白皙的指尖指向枝頭的那盞熄滅的八角燈。

安笙的麵頰頓時通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昨夜背她回來的人是他,那她的話他一定都聽到了吧,真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那他,他的人呢?”她知道安若離瞧她不順眼,低聲的問。

“昨兒鬧了那麼一出,大概是躲了起來吧,不過我想八王爺很快就能抓到那個臭小子了。”未等安若離將話說完,安笙已經匆慌的跑了出去。

冥冥之中她好像知道,他一定會在原處等她,安笙站在遠處凝視著他,赤果的雙足踩在積雪上,竟與雪融為一色。

他也看到了她,劍眉緊蹙,而後放下手中狼毫,大步向她走來,不由分說的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低聲斥責了句:“胡鬧。”

她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中,笑聲盈盈。

那笑聲此起彼伏不斷,好似時時刻刻都能回蕩在耳畔。

安笙無力的閉上眼簾,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劃落,隻是那張臉她從來沒看清。

有時候這個夢讓她辨不清究竟是真實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總之這是一段很難忘的夢境。

意識處在半夢半醒之間,隱約間,有刀劍相撞的刺耳聲傳入耳中,然後是一聲轟然巨響。

好像有人在不停搖晃著她的癱軟的身體,濃重的血腥味兒伴隨著淡淡甘泉的氣息縈繞在鼻端。

“丫頭,丫頭,醒醒,快醒一醒。”

君修冥用寶劍劈開了她身上沉重的鎖鏈,將她緊擁在胸膛中,她吃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但視線依舊是模糊的,衝天的火光與濃煙,朦朧了雙眼。

“丫頭,你不能睡,你要好好的活著,你不是想出宮嗎?我答應你,我隻要你好好的活著…我什麼都答應你…”是誰在她耳畔低喃,一聲一聲,纏綿淒婉。

安笙費了些氣力,才努力看清他的模樣,英俊的臉龐髒兮,銀白蟒袍上是大片刺目的鮮紅,即便如此,這個男人依舊維持著沉穩的氣度,竟沒有絲毫的狼狽狀。

她笑著,唇角淺顯的揚著唯美的弧度:“皇,皇上,我覺得這是我見過你最醜的一次,也是最親近的一次……”

被濃煙醺的沙啞的聲音,聽得人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唇邊亦是笑,利落的將她抱起,漫天的大火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了,外麵的人進不來,他想衝出去更不易。

若再遲疑下去,他和安笙就要雙雙殉身火海。

他選了火勢相對較弱的一處,打算跳窗而逃,可就是這時,房柱突然坍塌了。

他腳下淩波微步快速躲閃,才避免被壓在梁柱之下,但橫在中間,燃燒的柱子也擋住了唯一求生的出路。

此時,他隻要放開懷中的女人,逃出升天也並非難事。

君修冥微低頭,凝望著懷中女子蒼白如紙的容顏,她對著他釋然的笑著,對於此刻的處境,她比他看的更通透:“君修冥,我不是她,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女孩子,你走吧,別管我……”

她每說一個字都很吃力,濃煙嗆得她不停的咳著,她不想欠誰的,也不想去還誰的。

“你給朕閉嘴。”他莫名其妙的震怒,然後,抱著她,衝入火海之中。

安笙被他緊擁在胸膛,卻依舊感覺到烈焰灼燒肌膚的疼痛,而後,在疼痛中失去了殘存的意識。

……

她再次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睜開眼簾,映入眼眸的是君雯與師父緊張憂心的麵孔。

她有片刻的茫然,遲疑了許久,開口的第一句是:“他……有沒有事?”

君雯微歎了聲,道:“從養心殿到乾祥宮,一路都是埋伏,皇兄就那麼衝進火海之中,將你抱出來的時候,他全身都是血。”

君雯也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發狂失控的君修冥,他像一頭洪水猛獸,一日之間,血洗乾祥宮三千死士,一夕之間,血流成河,連太後都驚動了。

安笙喝過藥,看向一旁師父,他一直安靜的坐在那裏,不言不語,像是有心事。

“師父?”安笙低喚一聲,這時才察覺,這裏不是莞寧宮,不經意間擰了擰眉。

“他放你自由了,從此以後都不用留在宮裏了。”白楉賢輕聲說道,當初他告訴寧王,安若離就是帝王最愛的女人,因此寧王挾持了安笙,同時也給了她自由。

皇上隻要下達賢妃葬身火海的消息,那麼安笙從此也就自由了。

安笙怔了怔,心口有些發悶的疼痛著,半晌之後才擠出一抹笑來:“自由了,真好。”

君雯無奈的歎著氣:“若離,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安笙眸子濕潤了幾分,苦澀道:“恩,活在外麵總比宮裏那個吃人的地方好。”

君雯笑著回了句:“但願如此吧!你想好了你要去哪裏嗎?”

安笙隻是沒想到自由來的如此快,搖了搖頭,勉強的撐起身體坐起來,又問:“不知道,對了,寧王的罪定了嗎?”

君雯低落的搖頭:“五哥是我母後一手帶大的,近日五哥親生母妃又去世,我母後為了替五哥遮掩,說是傷心過度,皇兄顧忌王氏一族的勢力,不得不答應既往不咎。這件事,估摸著也就這樣無疾而終了。對外隻宣稱是亂臣賊子作亂,劉錦做了替死鬼。”

安笙沉默,一時間,心頭說不出是何種滋味,隻是沒想到他這個帝王做的前怕狼後怕虎的。

夜幕降臨,街上一排排點燃的燈晃疼了人眼,借著懷裏的凰佩,終究忍不住,她還是偷偷去了養心殿看他。

原本是想著好歹也相識一場,道個別再離開,況且他是因為她受的傷,去看看也沒什麼說不過去。

透過半敞的窗欞,她卻看到清妍正喂著他喝藥,那樣的女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楚楚動人。

君修冥隻有看著她的時候,眼中才會有那種帶著疼惜的溫柔。

喝完藥,清妍夾了一顆梅子喂到他口中,他突然握住清妍的手,目光依舊緊緊追隨著她。

太過炙熱的目光,讓清妍不安的側開頭,不敢去對視他的目光。

“清妍,你告訴朕,你對寧王是真心的嗎?”溫雅低沉的聲音,卻帶著莫名的壓迫力量。

清妍沉默著,臉色泛著青白,憑空的多了份楚楚可人:“皇上應該知道我是被逼無奈的,真心,既是被逼,又如何談真心?”

她似生氣一般,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他的鉗製,卻被他反手困入懷抱,他緊擁著她,讓她靠在胸膛中哭。

劇烈的掙動扯裂了傷口,白色中衣沾了鮮紅,而他恍若未聞,連眉頭都不曾皺過一下,好似他全部的心思應該都在懷中的女人身上。

窗外,安笙不知為何有些看不下去。她突然明白,在他與那個女人之間,根本再容不下任何人。

身體忽然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氣力,她跌跌撞撞的走出養心殿,在殿門處,撞翻了一盆萬盛菊,無端引來一陣噪動。

“誰?”禦林軍頓時圍了過來,拔劍相向。

安笙癱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此時有多狼狽,心情也莫名的複雜,很奇怪的一種感受。

禦林軍新選的首領僵了片刻,方拱手問道:“賢妃娘娘您不是?怎麼在這兒?”

不是死了嗎?為什麼在這裏對嗎?安笙揚起唇角,她自作多情了才會拖著不堪的身體來看他,到頭來不過是自找難堪罷了。

此時,常德匆匆趕來,見到她同樣一愣,但他是精明人,屏退禦林軍後,將她從地上攙扶而起,“賢妃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

常德同樣是明眼人,他活到這個年歲,見慣了後宮之事,還有什麼是他看不通透的呢。

“我已經不是賢妃了,民女唐突了,我這就離開,不會讓你為難。”安笙苦沿著石階,一步步離開。

常德看過養心殿內溫暖的燈火,再望著安笙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那背影透著說不出的落寞。

聽到外麵安靜了下來,君修冥這才命人送走了清妍,站在廊上看著安笙離開。

或許隻有這樣,傻丫頭才能走的更絕情一些,才能將他從往後的記憶裏抹去的幹淨一些。

常德在一旁看得心疼,輕微的歎息了聲,賢妃到底還是沒認清自己的心!

安笙回到客棧的時候,桌上已備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她悶不做聲的端起碗筷便一個勁的扒著飯,絲毫不知傷口的疼痛。

或許是麻木了,所以並不知道什麼是痛了。

“你去過養心殿了?”白楉賢隨口問道,目光不經意的落在安笙沾染了泥濁的衣擺上,那種深褐色的泥土,隻有養心殿中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