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轉折並不在楊沁月的意料之內,她踉蹌了幾步,而後摔倒在僵硬的大理石地麵上。
楊沁月不可置信的仰頭,雙臂環住胸口,顫抖的說道,聲音哽咽:“皇上?”
君修冥俊顏沉冷,強迫著自己清醒:“楊沁月!其實你並不了解朕,如果朕想要女人,就不會離開她趕到瑤華宮。從今日起,你不得擅自離開瑤華宮一步,否則別怪朕容不下你。”
而後又向殿外吩咐道,“常德,擺駕菀寧宮。”
楊沁月瘋了一樣從軟榻上跳下來,從身後抱住了他,她痛哭著問道,“皇上,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臣妾到底是哪裏做錯了?
八年了,整整八年的時間,這瑤華宮早已形同冷宮,皇上對我何故如此無情?我並沒有想和她爭什麼?難道連最後一點的憐憫也不能給臣妾嗎?”
君修冥冷漠的看了一眼她:“你沒愛過,又怎知愛情和憐憫根本就是兩件事。”
而後他用力的扳開她環在他腰間的手臂,無情的丟棄她離去。
楊沁月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聲,聲聲刺耳。
君修冥回到菀寧宮的時候,殿外跪了一地的宮人,安笙將他們統統趕了出來。
君修冥蹙眉問道:“怎麼回事?”
“主子不知怎麼就發脾氣了,她說不需要奴婢們服侍。”掌事宮女戰戰兢兢的回道:“剛剛中州王還鬧了一陣子,現在才安靜下來。”
“嗯。”君修冥點了下頭,又吩咐道:“都退下吧。”
宮人們聽命,一個個都快速的離開了。
君修冥推門而入,殿內的窗子緊閉著,光線昏暗,讓人覺得莫名的壓抑。
而安笙就坐在灰暗的角落中,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如同畫中人一般,絕美的容顏冰冷的沒有一絲情緒。
她的懷中抱著無慮,孩子的頭輕靠在母親的胸口,他緊閉著雙眼,沒有一絲生氣。
君修冥低喚一聲:“阿笙。”
“出去。”安笙連眼簾都沒抬一下,唇片一開一合,臉上的情緒沒有任何的牽動。
君修冥自然是不會出去的,他高大的身影依舊背光站在那裏,筆直挺立。
他的目光淡淡落在無慮蒼白的小臉上,柔聲問道:“他怎麼了?”
安笙唇角牽起一抹冷笑:“鬧累了,我讓他睡一會兒。”
她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窩在懷中的孩子。
無慮自然不會睡得如此沉,連他們說話都不曾被吵醒,他是被安笙點了睡穴。
君修冥走過去,伸臂想將無慮從她懷中抱出,卻被安笙躲閃,她施展輕功,身形那麼的快,君修冥隻來得及觸碰到他一片衣角。
她雪白的裙紗滑過他指尖,帶著冰冷的溫度。
安笙站在角落中,懷中依舊緊抱著無慮,不曾放手。
她平靜的麵容終於被打破,聲音清淡:“君修冥,你想和你的嬪妃歡愛,我可以當做視而不見,隻是,請你下次走遠一點,別在無慮的麵前讓他看到你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因為這樣的事情完全可以影響到一個孩子的童年,造成心理上的陰影,她隻想給他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他僵硬的站在那裏,拳頭緊握著。的確是他一時的疏忽,才著了楊沁月的道。
君修冥沉聲回道:“朕保證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
他並沒有解釋,因為安笙根本不會聽,何必越描越黑呢,況且楊沁月存在,總有一些讓他都覺得別有用心的巧合。
安笙向床榻走去,將無慮輕輕的放在了床榻上,她坐在榻邊,手掌輕輕的撫摸著他冰涼的小臉,不久之前,這張小臉上掛滿了淚痕。
他歇斯底裏的哭著問她: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安笙心疼的看著他,為他擦幹眼淚,並在心中對他說:無慮,對不起,是我太無能,沒辦法讓他的目光隻停留在我的身上。
安笙的聲音極淡,極冷:“你先出去吧,我不希望無慮醒來之後看到你。”
而君修冥不僅沒有離開,反而逐漸靠近,在安笙麵前停住腳步,他緩緩蹲身,半跪在安笙麵前,若換做別人,此刻是應該解釋些什麼的,可是,君修冥沒有。
他隻是看著她,同時,任由著安笙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些迫切的懇求:“阿笙,我們談談吧。”
安笙笑了笑,甩開他握著自己的手:“對不起,修冥,給我一點時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君修冥微揚著頭看著她,目光無奈且疼痛,輕歎道:“阿笙,相信我好嗎?朕一定會做到朕的身邊隻有你一個女人。”
他的話很簡短,卻帶著格外堅定的語氣。
安笙微眯起眸子,投入他的懷裏抽泣了起來:“君修冥,你為什麼會是皇上?你為什麼會是皇上?”
她每每看到他為了她令後宮女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心中既是感動又是憐惜。
可背後的始作俑者分明就是她自己,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可憐那些女人,為了他們的幸福,最後卻必須犧牲這麼多人的性命。
她才是最自私的那一個,可愛情裏的人又有幾個不自私呢?
君修冥不停的安撫著,他們能走到今天並不容易,那麼他也是時候找個時機處理楊堯了。
他不能再拖了,今日的事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不能讓楊沁月成為他們兩人心上的隔閡。
君修冥的氣息將她團團包圍著,他用手掌抬起她的下巴,彼此的氣息絞纏著:“別哭了,再哭朕可是要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