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一直在哭,她將無慮緊緊的擁在懷中,君雯在一旁勸著:“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劉雲沉聲對車夫吩咐道:“宣武門,快。”
啪的一聲鞭子的脆響,駿馬揚起四蹄,快速的狂奔起來。
車內,安笙與君雯分別靠在兩側,劉雲上前,將手掌緊貼在無慮心口,強行運功為他逼毒。
濃黑的鮮血,不停的從無慮口中湧出,他的眼皮動了幾下,有蘇醒的痕跡。
安笙輕輕的搖晃著無慮的身體,溫柔低喚:“無慮,無慮,你醒醒,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她不停的咳,每咳一聲,口中都有鮮血溢出。
劉雲憂心忡忡的看著她,而後為她把脈,開口道:“娘娘也中毒了。”
安笙卻好似不曾聽到他的話一般,隻隱約察覺到背後有一股熱流,劉雲如此幾次運功為她們逼毒。
安笙的氣色有所好轉,無慮也終於有了微弱的反應。
“冷,好冷。”他微弱的呢喃,長長的眼睫毛顫動幾下,嵌開了一條縫隙。
安笙緊擁住他小小的身體,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現在呢?好一些了沒有?”
她的手掌撫摸著他蒼白的麵頰,他單薄柔軟的雙唇都已褪去了血色。
“嗯,好很多。”無慮的聲音很低弱,他將頭枕在安笙溫軟的心口,唇角竟牽起了一抹微弱的笑:
“娘親,能這樣被你抱著真好,如果,如果無慮就這樣死在你懷中,也,也沒有遺憾了……”
安笙清澈的眸子早已被淚水模糊:“別胡說,你不會死,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抓著他的小手,感覺著他的溫度逐漸在懷中消失,那樣的感覺,好可怕。
安笙聲音沙啞,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打落在無慮蒼白的肌膚上:“無慮,你振作一點,你是男人,你一定要堅強。”
無慮看著她笑,顫抖的伸出小手,輕輕的抹掉她臉上的淚,他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口中就湧出大量的鮮血。
他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字,隻是唇片不停的顫抖著。
安笙知道,他在不停的喊:娘親,娘親……
他停留在安笙麵頰上的小手突然垂落,氣息變得更微弱,眼簾緊緊的閉著,了無生氣。
安笙哽咽的,在他耳畔呢喃:“無慮,無慮!你醒醒,你看看我,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答應過娘親,你答應過娘親要陪著娘一輩子的……”
無論她如何的呢喃,而無慮卻也沒有睜開雙眼。
如今的君雯身為母親自然明白那種痛苦,她卻隻能緊緊的抓住安笙的手,想要給她一絲力量。
安笙的心就好像被刀子一片片切割著,那一種疼已經無法再用言語來形容,她不能承受無慮就這樣死在她的懷中。
“還有多久才入宮?”安笙對車外嘶喊聲,被淚水浸泡的雙眼血紅一片。
“已經到宣武門了。”身旁的君雯淡聲回道,靜靜的凝視著她。
車馬一路狂奔如乾祥宮,即便是禦林軍都無法阻攔。
安笙抱著滿身是血的無慮從馬車上走下來,大聲嘶吼著:“快將張太醫找來。”
所有人都傻眼了,隻要在宮中當值,沒有人不知道中州王對皇上有多重要。
即便是常德都慌了手腳,尖著嗓子喊道:“還不快去請張太醫來。快,快通稟皇上啊。”
安笙抱著無慮一路衝入養心殿,無慮滿身鮮血,染紅了明黃的龍床。
君修冥緊握著無慮冰冷的小手,臉色都變了。
張太醫匆匆而來,查看了無慮的傷勢後,半分不敢鬆懈,開始動手為無慮驅毒療傷。
銀針刺入無慮周身各處穴道,他痛得不停的哭喊:“娘,無慮好痛,娘親,不要丟下我……”
安笙半跪在榻邊,孩子一聲聲的呼喊,就好像針紮在她心上一樣難受。
她恨自己沒用,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養心殿中,燈火徹夜通明,因為太晚劉雲與君雯也便雙雙離開了,隻留了一小廝在宮中,以便得知情況。
宮內,直到快天亮的時候,無慮身上的毒才算清除。
張太醫總算鬆了口氣,將他身上的針一根根拔掉,而後開了方子,吩咐侍女去熬藥,最後才對他回稟道:“皇上放心,王爺已無大礙,隻要好好調養,會慢慢好起來的。”
“嗯。”君修冥點頭。
安笙的手溫柔的撫摸過無慮蒼白的小臉,淚在眸中不停的打轉:“無慮別怕,沒事了,終於沒事了。”
她的聲音微弱,眼前也逐漸的模糊,發黑。
整整一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無慮身上,直到無慮脫離了危險,君修冥才發現安笙身下堆積了一灘血跡。
因為她出宮時穿了一身男裝,又是黑色的袍子被雨水打濕,根本就看不到流血的痕跡。
“娘娘也受傷了?”張太醫蹙眉,兩指搭上她手腕,才發現她同樣中了毒,並且傷勢不比無慮輕。
安笙固執的甩開他的手:“我沒事,不用管我。”
她雙手撐住床榻,吃力的起身,然而,下一刻,雙腳卻突然騰空,身體被人打橫抱起,撲麵而來的是他淡淡的氣息。
君修冥將她丟在另一旁的軟榻上,隻聽嘎吱一聲棉布的碎裂聲響,他已經利落的撕開她胸口的衣衫。
安笙一驚,開始奮力掙紮:“夫君,你放開我!我要去看無慮!”
君修冥用力按住她肩膀:“阿笙,如果你倒下了,無慮醒來看不見你,他會有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