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身紅袍的竇天騏手上倒提著一隻黑弋,傷痕累累,然而豪情洋溢地從洞口走了出來--突然一下子被契約死士們網住了!“唉唉唉唉--啊--”不由分說,他連帶著黑弋,被緊緊地罩在冥月羅網裏,刷地又被他們抬起來架在肩膀上。他活像漂浮的死魚,肚子朝上,一動也不能動,由著這幾個赤身的死士架著他走。“竇天騏!”俊齡一眼望到他,驚喜非常。“喂,你們幹嘛?還不放了他!”她衝死士們喝道。死士們卻像沒聽到似的,仍然自顧自地前行,往密道走去。“師父!他……”俊齡扭頭,卻見白悅之絲毫沒有著急。“冥月羅網不是那麼容易解的。天騏受了傷,趕快撤回密室要緊,”白悅之並沒有看著她,眼光落向已經走遠的死士隊伍。俊齡急忙又問:“他的傷嚴重嗎?會不會死啊?”“傷勢不算嚴重,但是不盡快上藥調治,就會惡化,”白悅之語氣親昵而輕快,“你看見他手上握著的那把刀了嗎?那就是吃血的拂風刀,他能把它帶出來,就說明他完全征服了它,不會有大危險了。”“那……那還會有什麼小危險啊?”俊齡滿眼焦灼。“得看了傷口才知道。咦,你這麼擔心他?”俊齡被師父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羞紅了臉,她滿口否認:“誰擔心他啦?!他那麼自以為是,誰會擔心他?我我……我是怕他要死不活的又要拖累我……”“噢……”白悅之意味深長地點頭道。正說話間,白悅之突然瞥到,被飛瓊打得四散而逃的黑弋們忽然重新聚集,向著死士們遠去的方向湧去。真是狡猾的光翼獸!它們竟然佯裝落敗,其實不過是散在四處,等待時機罷了。飛瓊還被一波黑弋鳥群困著。它們將計就計,或者早就這樣蓄謀,這二十多隻黑弋時而東時而西,時而聚攏,時而分散,竟將飛瓊繞住了。這是它們周旋的把戲。實打實地鬥,一個一個地斬殺它們,飛瓊當然沒什麼問題。可是,她接到的命令是要把它們引開,那就不能顧頭不顧尾,不能讓任何一隻漏掉。結果,反而被黑弋利用了這個弱點,將她引到山洞的另一邊,而那些散落的黑弋卻東躲西藏,掩人耳目,最後悄然飛向密道方向。遠遠看去,已有黑壓壓的一大波了。“啊!糟了!”俊齡也注意到駕著竇天騏的死士們上方群集的黑弋。“別讓它們再縛住你的手腳了!”白悅之囑咐完,抽出長劍,一聲長喝,飛身向前。“哎呀,倒黴鬼,誰叫你偏偏穿一身紅呢!”俊齡一跺腳,取下金絲劍,緊隨白悅之而去。成群的黑弋盤旋在死士周圍,它們不斷變換隊形,卻並不輕易發起攻擊。竇天騏仰視著上方黑洞洞的鳥群,它們聚集在一起,好似一片龐大的黑雲。他被冥月羅網縛得死死的,手腳無法動彈。好厲害的一張網,他暗暗感歎,明明看著那麼寬大的羅網,將他塞進來忽然就縮小了,縮得和他一樣大小。不,是他、他的拂風刀和這隻黑弋加起來一樣的大小。他看著這羅網,沒看出它和一般的漁網有什麼不同,不過是網眼更細些,網線更粗些罷了。可它這威力他倒是見識到了,當真是非同小可。因為完全是和他同樣的大小,也就是說,他的軀體像蒙上了一層膜,不多不少,恰如其分地被包裹著、束縛著,無論他怎麼掙紮,他的身體總是不聽他的使喚。隻有眼珠子還能自由靈活地轉動,可是腦袋沒法轉動,眼睛隻得看著上麵。他注意到一個新奇的事情,那些虎視眈眈的黑弋,通身烏七八黑,可是腹部卻有小小的一片白羽毛。它們變換翻飛的時候,他看到的。他猛然想起手裏還在提著的這隻忘恩負義的黑弋雛鳥。跟上方那些家夥比起來,它的個頭還真的很小。應該就是隻幼雛,他回想起它從雪白變成烏黑的那個瞬間,要不是親眼所見,真是不敢想象。他有意識地動了動右手,很不靈活,但還是觸到了它硬一茬軟一茬的羽毛。黑弋沒有動彈。它也被套進了這個羅網,他就分不清究竟是因為他的手法高明還是單單隻是這羅網神力非凡。黑弋被他施了定術。如今回想起來,他還是感到意外而驚喜。他竇天騏終於學會了定術!若不是當時一刀刺去,被它那雙翅突然散發的神秘光芒所懾服,一下子彈開了,他也不會被反逼到牆根。那是一層淡淡的黑色光暈,附帶著神奇莫測的力量。他驚訝他的拂風竟然絲毫都刺不進去。跟白相獸那種白森森的光暈不同,黑弋羽翼上的光芒並不讓人覺得恐怖,相反有種肅穆的神聖氣息。他是被深深震撼了,那柔軟至極的毛羽,將神力無窮的拂風都擋開了,以至柔而克了至剛。也許秘密就在那懾人的光暈裏。攢盡全力,然而一擊卻未中,危險自然就要輪到自己頭上了。果然,那黑弋乘勝出擊,直直地朝他麵上襲來。好在他反應敏銳,千鈞一發之際,將刀鋒收回,抵擋在前。黑弋沒有得逞,之後也屢發屢敗,迫於他的拂風刀,它總沒能再傷到他;他呢,麵臨的情形也相似,幾番攻擊,都被那黑光散發的力量所化解,也沒占上風。相鬥了數十回合,並無勝負。後來,卻是他落進了那黑弋的圈套裏。那是他又一次出擊的時候,他手握拂風,愈戰愈勇,全然忘了傷痛,奮力一刀,向黑弋的爪子劈去。它的翅膀那麼厲害,就試試其他地方吧,爪子也許就是破綻之所在。他挺刀直上,兩眼直接定在那還很細嫩的爪子上。忽然,他有那麼一瞬的恍然。爪子上那截素緞帶子飄動著,是他親自係的。他想起,僅僅是還不遠的剛才,它是那麼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