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隻是輕微的割劃,並不深入,傷口剛在皮毛之下,竇天騏取出臨行前金不換交給他的萬靈藥瓶,倒出了一些,撒在小紅的傷口上。“你為你的馬報仇,也該衝我來,幹嘛傷小紅!”竇天騏因痛惜而惱怒。那紅衣女子跌在一邊,被一連串的行動耗盡了氣力。她對自己的報複行為沒有絲毫的痛悔,心頭隻怪自己技不如人,沒有把那馬一刀戳死。不過,既然她不是這個少年的對手,也服了軟,想著到底劃了一刀,自己終歸是為小寶報仇了。隻是當她聽到他的話,眉頭不由得一皺,更加氣惱:“你叫誰‘小紅’呢?我的名字是給你這樣隨意叫的嗎?”“你……這……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也叫‘小紅’,再說,我給我心愛的馬取這個名字,並不妨礙你吧?”竇天騏聽著隻覺巧合,沒覺得不妥。“你混蛋!”紅衣女子怒罵道,一下掏出一支彈弓,三丸齊發,竇天騏急忙低頭躲避,結果避開了兩個,有一個還是射中了他的鼻子。登時鼻血直流,十分受疼。“啊呀!”依諾不禁大叫。她不明白這兩個人如何動了粗,眼下隻見竇天騏吃了虧,眼底竟滾出淚珠兒來。挨這一下,不過是流了鼻血,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竇天騏抬起胳臂,用袖口抹了抹,便覺無礙,一低頭,卻發現依諾站到他麵前,十分疼惜地望著他。“你沒事吧?我……這……不要緊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她才好,隻是看到她的彎彎的睫毛上有幾星晶瑩的淚珠,好像稍微一動,就要滾落下去。正在這時,隻聽耳邊“嗖”的一聲--他聽得準確--那是又一發彈丸,飛打過來。這紅衣女子好沒意思!竇天騏拽過依諾,一把將她拉開,那彈丸就擦著他們的額頭飛了過去。“你這人怎麼這樣蠻橫無理?”他將依諾擋在身後,氣惱地質問紅衣女子。他卻不知道,他不這樣護著依諾還好,他一這樣做,紅衣女子就火上心頭。這時她已不僅僅是為著她被奪走的小寶而生氣了。“什麼叫‘蠻橫’?什麼叫‘無理’?你知不知道,這是我家主人的地盤!你闖進來,你才蠻橫!你才無理!”竇天騏一時語塞。“小紅,他不是壞人。”依諾突然說道。那紅衣女子果然也是叫做“小紅”。她揚起臉,不屑地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壞人?”“我從他眼睛裏知道的呀。不信,你看。”依諾望著天騏,十分篤定地說。“反正沒有主人允許,誰也不能擅自闖入鏡湖,你快滾吧!否則,我殺了你的馬!”小紅亮了亮那把鋒快的匕首。她自己心裏也明白她並不是眼前這個少年的對手,隻是以此威嚇,讓他有所顧忌,最好能知趣離開。豈料,竇天騏一聽,反而麵露喜色,不禁上前一步:“這裏就是鏡湖?”“沒錯。這裏是我家主人的鏡湖,你擅自闖入,要是主人知道了,會削掉你的腳趾頭!”“嗬嗬,太好了!”竇天騏欣喜異常,他不曾想到自己東跑西撞的,會撞進這鏡湖來。“你這小子,不要太囂張啊!”小紅心中又氣惱又害怕起來,她以為天騏是那種聽說要削掉腳趾頭還叫好的變態惡魔。“請你帶我去見你的主人。”“你……”小紅心中更加驚恐,她斷定這個家夥肯定不是好人。“你要見莞桐啊,我帶你去呀。”依諾仰起臉,滿眼欣喜,剛剛的哀傷消失得無影無跡。小紅突然揪住她的胳膊,厲聲道:“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直呼主人的名字!”依諾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臉上滿是不解和驚恐。竇天騏把依諾一下拉到身旁,為她不平而言:“你不要欺負她。既然是名字,就是給人叫的,你再這樣,我可對你不客氣了。”那小紅心中自然不服,卻又不敢真的再動手得罪他,便甩開手,氣呼呼地說道:“你不是要找主人嗎?跟我來吧!”剛走幾步,見依諾也跟了上來,她便止住步子,說道:“你不要跟來,不然被主人知道了,我又得挨罵。”依諾無奈地站立住,眼看著他們走遠,消失在視線裏。她隻是太善良了,不忍心讓小紅受罰。於是,哼唱著,又獨自跳起舞。竇天騏牽著“小紅”,跟在小紅身後,他思忖著也許該給馬換個名字了。他當然不介意,他相信他的馬兒也不會介意,可是那紅衣女子當真介意,自己要是執意那麼叫,就像故意逗惹她似的。他想著此時可以好好解釋一下誤會了,便開了口:“小紅姑娘,你的小寶……”“別提小寶了!”他聽不出她的語氣。“那個,我也是剛知道姑娘的芳名,既然你不樂意同我的馬叫一個名字,那我就給它換個名字。”他繼續說著。“算你識相!”“就叫它‘宏’,宏大的宏,這樣就不會跟姑娘你的名字一樣了。”竇天騏冥思苦想,終於說出了他的想法。小紅姑娘在前麵,將腦後的馬尾甩得老高,慢慢轉過臉來,眼神如刀。就在這一刻,她終於決定了前一刻還在心中猶豫的念頭。竇天騏此時不會知道,他正為自己惹下一個多大的麻煩。豔陽高照,樹木蔥蘢。濕熱的空氣將周遭的一切擠壓變形,花草灌木彎彎扭扭,碩大的樹根漸漸放大,一圈一圈的年輪在眼前盤旋,像層層環繞的繩索,又像是無限交疊的圓盤。挺拔的樹幹也扭曲起來,仿佛又一雙看不見的巨手,在撥弄它。不一會兒,它們又都漂蕩起來,如同在空中吹拂,如同在水中飄揚,一切都是輕飄飄的,這些種種的物象全都在一瞬間失去了重量。竇天騏十分驚異,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哪怕是在梅穀那樣世人罕見的地方也不曾有這樣的情景。他不禁要問問小紅。咦,小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