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諾!”鏡湖主人驚聲叫道。“她……她她怎麼……”綠纓軍的兵士更加驚詫,尤其是那個手持長刀,負責押解依諾的士兵,他的手還懸空著,仍然是抓著她的樣子,可是,人已經不在他手中了。她是如何在這眨眼的工夫裏從他手中溜走,奔到竇天騏身前的?鏡湖主人很快明白過來,一絲欣然喜悅的神采浮現在她麵龐上,蓋過了初時的驚異。“你不必死。”戈鐸一瞬間收住手,刀光消散,他照舊對她提醒道。“依諾,你過來!”鏡湖主人叫道,“剩下的就交給我。”綠纓軍頭領被眼前的變故晃亂了心神,他急忙嚷道:“戈鐸,別浪費時間了,快把她們解決了!”戈鐸遲遲未動,聽到他這一句,忽地轉過臉來,眼中一道凶光。那綠纓軍頭領嚇得直打哆嗦,他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連看也不敢朝那邊看了。“臭臭臭娘們,你別想輕舉妄動!爺們手上還有個小妞呢,你不會不管她的死活吧!”鏡湖主人掃了一眼,輕哼了一聲,便不做理會。小紅殷切的眼神一下子落寞下來,原來自己是死是活,主人壓根兒就不在意啊。就算剛才,她有所顧忌,也完全是因為依諾。所以,現在依諾逃開了,她就再也不需要顧慮什麼了。她想著,心底一陣辛酸。原來,她連做個籌碼的資格也沒有啊。“好,既然你個臭娘們不在乎,爺們現在就殺了她!”綠纓軍頭領氣急敗壞地喊道。說罷,他當真轉過身,唰地抽出佩刀,狠狠地朝小紅的心窩刺去。他是在泄恨,用血腥的殺戮來掩住心頭的怒火,卻不知其實南轅北轍,隻是將憤怒之火點燃,反而越來越難以抑製。押解著小紅的兵士被他的將軍震懾住了,一時呆呆的,竟不知道該如何舉動。忽然,他手上一酸,緊接著一陣麻痹,兩手都無端地癱軟下來,手裏緊握的刀也握不住了,手中一鬆,便要落下。一隻黝黑發亮的手立即接住了它。便在這時,將軍的刀刃一下挨近,小紅持刀,反手格開。那一刀就撲了空。綠纓軍頭領見狀,驚詫不已:這個小妞怎麼還有這樣一副伶俐身手?原來,當時,綠纓軍首先困住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依諾,小紅眼見依諾成了人質,不敢再做抵抗,害怕他們傷了依諾。以她的功力,以一敵十,收拾幾個綠纓軍自然不在話下,可是這一回來的綠纓軍浩浩蕩蕩,成百上千,她沒有勝算,也就不敢拿依諾的性命做賭注了。正當他百思不解之時,小紅縱身而來,右手一揮,一記軟鞭呼呼作響,直向他麵門上撲打來。情急之下,他隻好拿刀去擋,不料,這一下連刀也被那鞭子卷了去。小紅甩開刀,連揮幾鞭,將他臉上、脖子上抽得血痕斑斑。他不禁破口大罵,小紅抽了幾下,趁機躍起,跳出重圍,跑到鏡湖主人身邊。這時,依諾還擋在竇天騏身前。戈鐸警告過了,她絲毫不為所動。鏡湖主人的話,她也沒有聽。她隻是搖頭,張著兩臂,那細弱纖長的兩臂不比她身後躺在地上的半死之人強多少。戈鐸閉上眼,一瞬的沉默之後,他睜開眼睛,重新將雙頭刀旋轉起來,刀光凜凜,正如他的眼中,閃動著的灰寂而淩厲的光芒。鏡湖主人連連大叫,依諾完全不為所動。她一開始是嚇壞了,可是她實在不能眼看著這個人讓這個灰發男人用刀給殺了呀。她無法丟下他,任人宰割,她會心痛,會難受地喘不過氣。那種感覺很糟糕,她不要那樣,不要,一定不要!她從前眼睜睜地看著一隻可憐的幼虎,被人一刀給殺死了,她因為害怕,沒有救它,沒有為它說半句話,沒有保護它,她難過極了,也難受壞了。她也怕得要命,她生性單純善良,根本見不得別人舞刀弄劍的,現在,因為心底有更大的害怕,害怕此時毫無抵抗之力的竇天騏被人殺了,她就生出莫名的勇氣來。她要保護他,不讓別人傷害他。鏡湖主人卻急得要命,這個依諾,怎麼這樣胡來!她根本就不知道她麵對的那柄雙頭刀有多厲害。那可是世間數一數二的利器“重陽刃”啊,連她鏡湖主人要忌憚三分的利器,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抵擋得了?可是,任她怎麼叫喊她,依諾總是不理睬。她在那裏,自己本來要出手相助也不能莽撞了。萬一傷到了她,怎麼辦?雖說她剛剛瞬間移動,表明她體內的力量已經有了突破,可誰也沒有把握,她能將所有的雅索秘術在這樣短的時間裏一一釋放。她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一道青光閃過,戈鐸嗖地一下將重陽刃揮下,重重疊疊的輝光中,依諾就像一隻兔子,眼中掛著淚水,藏著驚恐,卻不躲閃開。重陽刃一劈而下,突然間,白光大作,團團的光芒將依諾籠罩住,把那鋒利至極的雙頭刀擋在了光暈外。“啊,藏機護體!藏機護體!”鏡湖主人激動不已,她重複著這個別人聽不懂的字眼,欣喜而笑,最後眼角竟滲出了眼淚。她的臉上還有一種不為人察覺的虔誠之態,就如看到了神跡降臨一般,她激動得有些顫抖。戈鐸一刀不濟,眉梢微挑,他很快收回重陽刃,將自己的力量注入其中,然後連連攻擊,卻絲毫不能傷到依諾丁點兒。鏡湖主人回過神來,將藤仗一橫,兩手揮動,從側麵向戈鐸襲擊。戈鐸頓時將雙頭刀拆開,兩手各執一刀,一麵對付依諾,一麵對付鏡湖主人。一時間,幾股浩大的力量交合衝撞,地上塵煙四起,連鏡湖的水都被擊得數張高。在他們的中央,竇天騏麵如死灰,黑紅色的血斑忽多忽少,那橙色的光芒與他額頭血紅之光也此消彼長,時刻變換。這種急劇的動蕩使得他的狀態愈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