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戰四十九勝,”小龍用一個幹練的動作將我打翻在地,“槍術的核心就是快,迅雷般的突刺,直逼要害,一擊致命,你多餘的動作未免太多。”
“囉嗦,哪那麼多規矩道理,要我說就是小龍太強了。”眼前這愛說教的小龍是從小與我相依為命的親切兄長,但在槍術方麵卻是個相當嚴厲的師父,“城裏其他人可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
“這的確很值得自豪呢,如果目標是常山城第一的話。”小龍露出招牌式的溫柔微笑,對著倒在地上的我伸出手。
“不玩了不玩了,打不過你,還說不過你。”我鬧別扭似地順勢躺下,心中卻倍感溫暖,“我從沒見過比小龍更厲害的人,我們來做天下第一吧……”
“天下很大,”小龍也轉而在我身邊躺下,我們置身遼闊的山原,能聽到風掠過草野的聲響,日光透過我們頭頂的古樹稀稀疏疏地灑下,天下很大這句簡短的話語在我腦海裏不斷徘徊,直到……“做個好夢。”
……
一個漫長的夢,仿佛一生那麼長,長到我記不得許多事,好似我永遠隻是一個小龍保護下的懵懂少年,在那天的懶散陽光下,在記憶曖昧的悠長夢境中,又在做著夢。
……
“醒醒,時候不早了,”迷迷糊糊中睜開雙眼,小龍身後的背景已是一片昏黃,“已是日落時分,義父會擔心的。”
“糟,這下回城定要被義父教訓。”話雖如此,可我心中並沒有絲毫緊張感,自兒時我與小龍被義父收養以來,我被打罵,他被誇獎,已是家常便飯。天邊映著一片火燒雲,正落在常山城的上方,“那是義父的怒火麼?”
“還笑。”小龍輕拍了下我的頭。
……
我們的家位於常山城中心,收養我們的義父是常山郡守,也是當今“天子”的叔父輩,行事清廉,為民謀福,很受百姓愛戴。據說他是在一場戰役後的廢墟中遇到我和小龍的,當時五歲的小龍一手扛著比他本人高大許多的亮銀槍,一手抱著還在繈褓中的我,周圍盡是成年士兵的屍身,“腥風血雨”——義父這樣形容那場相逢,沾滿鮮血屹立在戰場的分明是一個巨人,他仿佛有這樣的錯覺。
……
“有些奇怪,”小龍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平日若是我們晚歸,義父定會派人來找我們。”
“義父終於發現自己屬於擔心過度了吧……”我調侃的心情沒能持續到下一個瞬間,“起火了……城中起火了!”
在稍遠處就可以看到,從日落的火燒雲中仿佛吞吐出無數火焰,蔓延在常山城的各個角落。
“愣著幹什麼,義父他們可能還被困在城裏!”被小龍的話音拉回現實時,已隻能看到他衝入火海的背影。
……
城中一片混亂。
梁木、屋簷一一在我麵前倒塌,彌漫的煙霧和灰燼似要我窒息,眼簾中盡是一片赤紅,連天都要被燒塌下來。為什麼?
守衛們在一個個簡單的刺擊後倒下,原來我一直在練習的就是這樣可怖的技巧麼;鄰家的張嬸睡在血泊中,這下她再也不能追著我收欠的酒錢了;李家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三兄妹抱作一團,被壓在倒塌的梁柱下,已焦黑的分不清誰是誰。
好熱,好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醒來天依舊會是藍藍的,小龍會喊我起床,然後去向李家兄妹炫耀我新學的槍法,再去張嬸那騙壺酒,她會去告訴義父……義父?對了義父呢?他在哪裏?
“保護少主!”可以聽到銳器刺入肉身的聲音,卻沒有疼痛的感覺。擋在身前的守衛回過頭,衝著我笑了笑。你的胸口都被刺穿了,為什麼還笑的出來呢?
守衛合眼倒下,真正的敵人就在眼前,戴著古怪的麵具,穿著一襲銀白裙擺輕甲,這種古怪的打扮,天下獨有一家,便是天子的近侍部隊——“十常侍”。
“是你們……”曾有一名十常侍來常山拜訪過義父,我對這種陰陽怪氣的人從來沒有好感,“想做什麼!?”
做了兩種打算,如果是一個有商量餘地的家夥,那麼或許可以進行交涉確認他們的目的以及義父當下安全與否;如果是個囂張的家夥,那麼不等他回答就給他致命一擊。當然,不管是哪一種打算,我都不打算讓眼前的敵人活著回去,肆意破壞別人重要的事物,死是最輕的製裁。
我完全想錯了。
快速的三次劍擊,眼前的十常侍完全沒有要回答我問題的打算,全是致命的招式。我把現實想的太簡單了,我所麵對的是漠視生命的敵人,毀掉常山的真凶,對他來說我和張姨或者李家兄妹完全沒有區別。
“別太小瞧人了。”敵人的劍術雖然夠快,但也僅僅隻是快而已,不具備足夠力量和豐富的變化。
槍的優勢在於我的攻擊覆蓋範圍比敵人更大,但是在收招時難免破綻也更多,這方麵“小龍流”槍法的特點是采用左右手持槍架勢,防守時左手握槍柄中央部分,平衡的長度更具靈活性,兩端都可以形成一定保護;進攻時右手握槍柄底端,可加大突刺麵積,在追求最快出招速度的原則下有著很強的進攻突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