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咕嚕嚕行駛,從柴草的縫隙中窺探,此刻他們正穿行於一條小巷之中,巷子的某處偶爾傳來陣陣唏噓。
又前行了一陣,聲音越來越近了,何英初忍不住將頭從柴草中探出。
車子正緩緩進過一間民宅,那裏四周圍滿了人,唏噓聲正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劉麻子顯然也對這個感了興趣,馬車的速度又慢了很多。
就在馬車轉過巷口時,一個大坑將她的藏身之物顛去了一半,無奈之下,索性躍出馬車,朝人群跑去。
躁動的人群正相互擁擠,哪兒能鑽得進去,眼瞧著那劉麻子和馬車在拐角處消失了,何英初總算鬆了口氣,便踮起腳尖往裏瞧。
隻見中間一個十八九歲眉清目秀的少年徐徐站了起來,冷笑一聲後斷喝:“李富!你還想狡辯?”
“啊?”那被喚作李富的中年男人正垂頭站在一邊,似乎是走了神,這一聲莫名的斷喝讓他頓時頭腦一片空白,隻是傻愣著。
“這個認識嗎?”那少年把手伸到他的麵前打開,在他鼻前一晃,又迅速地握起。
李富一驚,剛想搖頭,覺得不對,正要點下頭去,又覺得不合適,這樣猶豫再三,冷汗都浸濕了後背。
看著李富陰晴不定的臉色,少年反問:“怎麼,不認識?那好……”
他轉向眾人這邊,打開手掌,掌心裏是幾塊像碎木屑似的東西:“鄉親們,你們可認識?”
“這……”
“有香味,唉呀,這是……千和香啊!”
“對啊對啊,我也聞到了。”
少年把手停在一個正點頭的老人麵前:“老伯,你給李富說說這是什麼。”
“是,大人。雖然老朽人老眼拙,加上這碎屑又很難辨認,但這奇香隻要是我們上京鎮的人都識得。這是隔壁李寡婦家傳的好手藝啊,雖然隻是木頭,可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處理後手感就如玉石一般,而且這香氣是千日不散,可令聞者心神安定、性情溫和,所以被稱為千和香。這李寡婦隻有在每年秋時才行製作,一次成品甚少,所以一塊千和香可謂價值千金啊!專供王室貴族,一般人哪裏買得起呀。”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千和香怎麼就出現在了李富家,他就是個窮酒鬼!”
“他不可能買的起,家裏躺著個燒銀子的病鬼。”
“就是,不是偷來的,就是跟那李寡婦有奸情。”
……
眾說紛紜之下,那李富早已百口莫辯。
少年盯著李富的雙眼,說道:“你一口咬定你娘子是因長期受癆病折磨痛不欲生而自縊,但我卻在屍體的脖子上發現了兩條不同的勒痕。一條較細,力道往下拉扯,另一條則是現在懸在屋中的這根粗麻繩。”
他一邊說一邊在李富脖子上比劃起來:“這很明顯是被人先用力勒死,然後再做成上吊的假象。”
李富見勢不妙,“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試圖辯解:“我娘子患癆病多年,看了不少大夫,可情況卻越來越差,近些日子連床都難起,小的就算再嫌棄她,也不至於等不了這幾日了,這……這些鄰裏們都是知曉的,小的絕不敢胡說。”
聽了李富這番話,知情的鄉親都開始為李富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