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撞門的聲音!”宿舍樓裏沒帶鑰匙,大半夜敲門,砸門,甚至撞門的事情都經常有,所以穆南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
隻是這次聲音格外的大。
三聲撞門聲之後,走廊安靜了片刻,便傳來一個緩慢地腳步聲。
“是人?還是喪屍?”穆南心中的好奇,使他輕手輕腳地來到宿舍門後,打開貓眼,從中向外望去。
聲音是從左邊傳來的,還在繼續。隻是現在貓眼中還看不到什麼。
穆南咽了一口口水,靜靜地等待著左邊即將到來的真相。此時的穆南早已經對走廊上的是誰有所猜測,隻是不能確定他還是不是人。
短短一分鍾的時間,穆南感覺比一場高數考試還要長。而這一分鍾過去之後,一個令穆南不想承認的事實出現了。
從貓眼看去,走廊昏暗的燈光下,那是一個正緩慢走著碎步的人影。人影走近了,露出了赤裸的上身和穿著大褲衩的下半身。從褲子,穆南已經認出那是與他不同班,但是在一個大班上課的同學,喜歡踢足球的那個。
而此時的他絲毫沒有了之前的陽光和健壯。
一張和之前清晨看到的差不多的“幹屍臉”,好像永遠都隻有那一個表情,時刻張著的嘴露出了黑色的牙齦和變型的牙齒,赤裸的上身肋骨根根清晰可見,皮膚又黑又皺地披在上麵,寬大的褲衩顯得他的屁股和大腿更加“骨感”。
在穆南震驚於自己的猜想被證實時,門外的喪屍已經緩緩地走過了,沒有絲毫的停頓,消失在貓眼的視線中,隻留下那細碎的腳步聲。
“那些喪屍真的是人變的!”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穆南還是被這個他不願意接受的結果震撼住了。
因為他想到樓下的往日熱情兜售零食的宿舍大媽,一天到晚發呆的看門大爺,已經各自歸家的同學,還有兩公裏外不知死活的爸媽。
如果這些人都變成了喪屍,他該怎麼辦?
一種從心底深處升起的恐懼迅速淹沒了穆南的心,他蹲在宿舍的門後,使勁咬著自己的胳膊,哭了。
這個早已不知道哭為何物,淚水是什麼的青年,或許是心中的那份多年的冷漠被這巨大的恐懼所打破了,或許是殘酷的現實暴露出了他懦弱的本質,他第一次完全因為恐懼而哭了。
同樣的一幕發生在這個藍色星球上的,每一個還有活人存在的地方。有躲在鋼鐵叢林高樓中的時尚白領,有匆匆藏進地窖的農村孩子,有草原上騎著駿馬逃跑的中年漢子,還有藏在各種大型交通工具死角的婦孺。
近百年大局勢的平靜,已經讓大多數的人們忘記了對莫名死亡的恐懼,以及如何在恐懼中站起來的力量。
這樣的眼淚每個正常人都會有,是人的天性,也是人性的體現。
但是眼淚總有流幹的時候,懦弱的人可能需要一輩子,堅強的人可能隻需要一分鍾。
而穆南,在無聲地哭泣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站起身來,抽泣著去櫃子裏找吃的。這是他很久不用了的,小時候發現的一種方法,想哭的時候就拚命地吃東西,在吞咽的過程中,人就不會再哭了。
在衣物中翻找了一番,最後隻找到了幾包壓縮餅幹,穆南就直接撕開包裝啃了起來。
費勁地攪動著嘴裏幹澀的壓縮餅幹,他再次坐在電腦前麵。屏幕上沒有關閉的各個城市論壇上,仍然是各種呼天搶地抱怨命運,抱怨社會的聲音。穆南將它們統統關閉了,隻剩下Y城的論壇。
論壇上還是之前他和樓主的對話。“看來整個Y城還活著的,並能上網的可能就隻有我們兩個了。“穆南再次在回複中寫到。
屏幕平靜了很久,直到穆南吃完兩包壓縮餅幹後,淚水也徹底止住的時候,回複才再次出現:”你打算怎麼辦?死等嗎?”
穆南想了想回複道:“當然不!網上那麼多喪屍電影不是白拍的,我們總能做點什麼!”於是兩個人開始根據自己看過的電影,總結經驗。
雖然電影之中,那些主角大多數不是擁有異能,就是訓練有素的特種兵,他們那種與喪屍硬拚的方式肯定不適合現在的二人,但是一些生活上的細節還是能夠用得上的。
穆南所在的宿舍中,其餘三人的行禮都已經搬走,隻剩下櫃子裏鎖著的少許衣物,和桌上一些生活和學習的用品。他自己的東西倒是都在,但是也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
再次搜索一番之後,穆南將剩下的幾包壓縮餅幹和零食,以及好不容易翻出來,卻不知道過期沒有的半瓶礦泉水,統統放進自己的背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