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範敏莊坐在椅子上,懵懂的看著中書監劉彬、尚書左仆射盧積山等一眾人爭吵,茫然不知的樣子,郭智非的怒氣一下子又起來了。這樣的他可是皇帝呀,他可是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呀。可他怎麼就這樣一直不著道呀。他可能連雍州在那,瑪人、隴人是什麼都不知道。除了知道魏王範寬子是他爺爺輩的封王之外,其它的可能一概不清楚。
郭智非的感受一下子回到了,他還是太子時,天天在太子宮,那種擔驚受怕的情景裏。他當不了皇帝,起碼不能像他英明神武的父親一樣當皇帝,整個大鄭朝最清楚的那個人就是她。多少人覬覦著東宮的位置,多少人看著他被替掉,甚至有人當著他父親拍著他現在坐這個位置,說太可惜了。是挺可惜的,可誰讓他已生處東宮了呢?這是一條不歸路,踏上了就回不了頭。廢太子的下場有幾個好的呢,更別說廢太子妃了。一旦起航了,坐這條船上的不止他一個人,他不合適也得合適。回想那時候,天天耳邊的各路消息,全是太子又出什麼醜了,那個王表現好了。從他最名滿天下的叔叔,到他所有的弟弟,都被謠傳要入主東宮。
好在都忍過來了。可看看他現在依然這個樣子,完全不在軌道上。都七八年了,他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呢?為什麼呢?有一堆有聲望有地位的老師,沒能讓他對一些基本朝政有基礎的理解。他依然一直像是一個被訓斥,緊張兮兮的小孩子,這種緊張感隻要在朝堂上、在現在的場合裏,就跳出來,就套在他身上,像現在這樣茫然的眼神,等待著被拷問,等待著被訓斥,被嘲笑。可他已經貴為皇帝了,萬萬人之上的皇帝了。他的關注點完全不在他那個位置上,依然緊張的看每一個人的反應,依然等待著即將而來的嘲笑,要不就是眼巴巴的看著你去幫他解決難題。他忐忑、茫然,害怕的,緊張兮兮的坐在那個被所有人關注的位置上。他一直都活在那樣的情緒裏,從來沒有想過坐在那個位置上該做些什麼,要做些什麼。隻是緊張,隻是讓你不由的生氣,郭智非回頭盯了他好一會,他一下子從茫然中出來,緊張的看著她,等待著被訓斥。
劉彬、盧在溪、盧積山、郭臨智幾個已經爭吵了半個多時辰了,依然沒有結論。亂混混的雍州,事情越鬧越大。
最近一直是這雍州,曾經的大周國西都所在地,這一年多就沒消停過。先是饑荒,再是瘟疫,接著是叛亂。先開始是小規模的,搶個糧倉,劫掠個世家大族的農莊之類的。後來越鬧越大,聚居在雍州西北部的瑪人、隴人舉族造反,攻城略地,鬧到了推舉一個隴人於遠稱帝的地步。征西大將軍、都督涼雍軍事的魏王範寬子,賑災,賑災弄的一團糟,引發胡人造反;打仗,打仗沒打過幾場勝仗,節節敗退。更可氣的事,事情一件辦不大好,倒和雍州刺史尹遠辰、韓城太守皇甫建互相告發、指責。尹遠辰、皇甫建多次上書要朝廷追究魏王府內史丁括引起瑪人、隴人造反的罪責。而範寬子這邊要求調換雍州刺史。在丟城失地,叛亂越鬧越大的時候,不想著怎麼去平亂,卻鬧起了嘴皮子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