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裏。
方亦可仔細觀察著劉馨然的表情,輕聲道,“我們隨便聊一聊吧!”
現在的她與她,不再是曾經的閨蜜,而是醫生與病患。
劉馨然怔忡坐了半晌,突然冷笑起來,“你不是恨我嗎?現在大可以幸災樂禍了!那時候我從你身邊搶走了秦朗,現在我卻過成這樣……不但沒和他在一起,嫁給了別的男人,而且還過的一蹋糊塗!”
方亦可神色平靜,“這麼久了,過去的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劉馨然卻並不相信這話,聲音尖銳的道,“騙人!”她用力咬了咬牙,“那天晚上,看到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那副模樣我現在還記得!”
傷心欲絕的連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轉身就跑……
“知道麼,秦朗後來去追你了,還找了你半個晚上,結果也沒找到人。”聲音慢慢低落下來。
方亦可看著手中的鋼筆,唇角微不可見露出嘲弄的笑意。
那天,是她十八歲生日。
她和秦朗都是孤兒,理所當然的準備象以往一樣,兩個人一起慶祝。
可當她買好了所有東西趕到秦朗的住處時,迎接她的卻不是美味的蛋糕和為她過生日的男友,而是臥室裏清晰可聞的呻吟聲。
男人的低沉,女人的嬌柔。
兩道聲線都是那麼的熟悉。
她不可置信的走過去,推開虛掩的房門,就看到十八年以來最令她傷心的一幕——她的男友和她的閨蜜在滾床單!
真是,太有衝擊力的生日禮物!
猶記得那個時候,她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所以隻能轉身跑開。
但與其說是哀怮自己的愛情破滅,更確切的應該是,她被那兩人的聯手背叛所傷害。畢竟,一個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一個是高中同窗了三年的好朋友好閨蜜。
“當時的確是恨的,不過現在不恨了,也是真的。”
方亦可靠向椅背,淡淡的道。尤其是在得知了這件事的真相之後,對劉馨然,她固然無法再當作朋友,但也不會再恨。
“是嗎……原來如此……你肯定另有喜歡的人了吧……”劉馨然仿佛囈語似的,“那就好,比我強,嗬……”
“你跟你現在的丈夫感情上出了問題嗎?”
劉馨然知道方亦可不再恨她,心頭仿佛挪開了長久以來壓抑的巨石,輕鬆了很多。隻是說起自己現在的狀況,卻不由慘然一笑,“何止是出問題,他現在心心念念想跟我離婚!”
“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劉馨然有些茫然,方亦可的聲音溫柔而包容,令她不由的象是回到了兩人仍是好友的從前,原本不打算說出來的話,就那樣輕訴出口,“我不知道,我不想離婚,可是也沒辦法過下去了。那個時候,秦朗沒多久就跟我分手了,連原因都沒有,隻說我們不適合。我恨他無情無義,跟我上過床才說這種話。恰好我現在的丈夫在追求我,我一氣之下就跟他在一起了。後來大學畢業我們就理所當然的結了婚……”
“可結婚才一年,他就突然說要跟我離婚。我問他為什麼,他便翻出以前的舊賬,說我心裏一直放不下秦朗。可我並沒有,再怎麼說,我們也相處了四年多,我就算開始不愛他,隻是負氣,但這麼久交往過來,對他,我也是真有感情的。”
“可他不相信,吵到最後,他才說他喜歡上別人了。”
“我不想離婚,我覺得我還是愛他的。或許他隻是一時迷惑?我希望能夠挽回他!”
“但我做了很多,他根本不接受,他說太晚了!甚至,他現在,已經搬出去,連家也不回了……”
說著,劉馨然雙手捂住了臉,淚水從她的指縫間蜂擁而出。
方亦可無聲的遞過去一盒麵紙。
“馨然,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上學的時候,你勇敢又驕傲,你認為所有的人,尤其是男生,都應該拜倒在你的校服裙下,如果對方沒有,他一定是個瞎子!”
待對方情緒發泄的差不多時,她才以極輕鬆的口吻說出這話,果然令劉馨然帶著淚撲哧笑了出來。
“在說什麼啊,那種黑曆史……”
“不是哦。”方亦可輕搖了下頭,象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你現在和那時一樣漂亮,不,經曆了時間的淬煉,你比那時的青澀更多了屬於女人的嫵媚,而且,脾氣也溫和了許多。如果你願意好好打扮自己,認真的生活,現在拜倒在你裙下的男人隻會多不會少!”
劉馨然斂了笑,勉強扯了扯唇,“別再安慰我了,我現在什麼樣了,自己還能不清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