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嘟嘟破例沒有畫畫兒,跟霍西城一直玩到他睡覺的時間,才依依不舍的洗漱上床。
因為玩的太嗨了,聽故事不到一分鍾就打起了小呼嚕。
方亦可哭笑不得的給他蓋好薄被,離開了房間。
霍西城靠在沙發上,頭枕在沙發背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一雙長腿因為前麵的茶幾隻能彎著,看起來憋屈的很。
平時覺得房間還算寬敞的方亦可,頭一回閃過屋裏居然這麼擠的念頭。
不過,這種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過罷了。
這男人隻是客人而已!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她順手收拾起茶幾上兩人剛剛玩的數獨遊戲書。
霍西城慢慢抬起頭來,向她伸出手,“挨著我,坐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的眼裏隱約帶了絲懇求,神情看上去好似十分脆弱,方亦可怔了怔,鬼使神差的就坐了過去。
索性這男人並沒有借機做什麼,隻是攬著她,強硬的讓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兩人並排靠著沙發,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良久,霍西城才嗓音沙啞的說,“抱歉。”抱歉,讓你一個人麵對這一切,抱歉,在最艱難的時候,沒能陪在你的身邊……太多的抱歉,太多的心疼,無法宣之於口。但是以後,會盡已所能的對你好,對孩子好。一家人,必須在一起,才會完滿。所以,無論如何,我不能放開你!
他這樣想著,卻聽到方亦可開了口,“如果真的抱歉,就別再……”
象是知道她要說什麼,話還沒完,就被他打斷,“除了離開我,或是讓我離開,別的都可以!”
方亦可無語。
半晌才歎了口氣,充滿了倦意,“那我還能說什麼?反正你總是不聽的。以前年紀小不明白,糊裏糊塗就跟你結了婚,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你的世界,我從來沒習慣過,但總以為愛是一切,什麼都能忍耐。現在才知道,如果一輩子這樣,那不是愛,是折磨。”
說著這話,便覺得她倚靠的男人肌肉發緊。
默默的又歎了口氣。
其實這麼說有點虧心。
在不知道他跟自己結婚,就是琢磨著要讓自己捐腎的時候,兩人過的挺好。
雖然偶爾也有小矛盾,但基本上隔不了一天,就化解了。
兩人互有低頭的時候,霍西城並不是傳聞中的冷麵人,酷到能上天,跟她在一起,也不是沒有過想方設法哄她開心的時候,不過是姿態往往擺得高些,說白了,就是傲嬌。一旦看穿他那層傲嬌皮下的本質,其實就是個很霸道,但也很會寵人的男人。
被他寵著,有時候,甚至會生出自己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的感覺。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經曆過那種事,就算現在說清楚,裏麵是有些誤會,可她還是如鯁在喉。
發生過的,抹不去。
就好象鉛筆字寫的太用力,即使用橡皮擦掉,還是會留下印跡。
還有,他媽媽……
她也是真的怕了。
以前隻以為對方是看不起她孤兒的身世,覺得配不上她兒子。
後來才知道,人家壓根是從頭到腳哪哪兒都看她不順眼,更難聽的,就把她當人體器官倉庫,從基本上,就沒把她當作一個人來看待。
嫁人嫁的不隻是男人一個,還是嫁到他家去,那樣的婆婆,她無福消受。
以前有顧若安,現在有顧曉婉,以後指不定還有誰……
說是霍西城早就是成年人,結婚也不需要非得征求家長的同意,可人家媽媽如果不時就出來作個妖,講真,早晚也是過不下去的。
她真心不是那種能委屈求全的小媳婦,忍得了一時,忍不了長久,不定哪天和他媽懟起來,為難的還是夾在中間的男人。
當然,她自己也好過不了。
這麼一想,更覺得哪怕虧心,也還是斷了他複合的念頭吧。
霍家,家大業大,不是她這個小老百姓的良配!
辛蒂瑞拉什麼的都是童話,想在現實中尋找,除了撞得滿頭包,落得一身傷,她想不出還能得到什麼。
想著,就覺得霍西城攬著她的手收得愈發緊了,連著他的聲音,也透著幾分緊繃,“糊裏糊塗?你倒撇得清!可惜我這條船,你既然上了,就別想再下去!想讓我放手這種蠢念頭,你最好早點打消!什麼一個兩個世界的,隻要我願意,七八個也能捏到一塊去,你少給自己找借口,也別想逃開!我話說到這裏,不信你就試試,你願意折騰我就陪著你折騰,一輩子我也認了!”
這話……霸道到了極點!
方亦可一時間露出個相當奇怪的表情,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